康熙爷这句大胆可一点儿威严都不在了,声儿还微微有些哑,只怕是嗓子也不舒服着,玉琭对着这声儿是一点儿惧意也无,只自顾自坚持叫康熙爷躺好去。
倒不是她多心疼人的,只是说严重些,康熙爷的龙体是关乎整个大清国运的,这年头医疗条件又不好,小小风寒要人命的例子多了去了,若康熙爷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们这些奴才便都别想好活着。
玉琭再怎么着也得在乎自个儿的小命不是,眼瞧着日子是越过越好了,没得叫康熙爷给拖累了。
“奴婢得罪了,万岁爷您还是心疼几分自个儿的身子吧,再要紧的事儿也没得您身子要紧。”
“要奴婢说,您这样抱病办差,只怕国事和身子都不落好,之后您怎么处置奴婢都成,可眼下奴婢是断不能看着您这般作践自个儿的。”
康熙爷不依,他是真真的急,只瞧着关于三藩的信儿雪花似的来,他就怎么都放不下这摊子事儿,他这区区风寒又算得了什么,前头一打仗,还不知有多少百姓因此受难呢。
偏病着,康熙爷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似的,连玉琭这小丫头的力气都不及。
“玉琭,你莫要拦朕,军务十万火急,着实由不得朕歇,若延误战机,朕罚你又有什么用,便是朕也担待不起的。”
康熙爷定定的看着玉琭,那担忧焦急是挡也挡不住的,饶是玉琭深知康熙爷不能再这样操劳,然一时间还是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得认命地给康熙爷递去了那没看完的折子。
“那奴婢代天下的百姓谢您,也求您务必保重好自个儿的身子,坐着不舒坦,您眼下便躺着瞧吧,奴婢这便叫太医来,施针也好用药也好,总得叫您身子舒坦些。”
玉琭不再坚持,康熙爷知玉琭关切,便也只管应下,总归眼下头晕目眩连笔也握不好,躺着便躺着吧。
见康熙爷听话了,玉琭这才紧忙去唤了梁公公来,又是叫太医又是伺候康熙爷,她一个人可忙活不来,另还得叫人去取些冰给康熙爷降温,眼下连个体温计也无,可玉琭琢磨着,康熙爷定然是烧得不轻呢,脸都红得厉害了。
没一会子太医便来了,又是好一番的诊脉,太医翻来覆去的还是那些劝慰的话,药也不敢对康熙爷下重了,商议了半晌儿,只是在方子里又多加了一味黄连。
便是玉琭这样不懂医理的人看,这方子也只是比寻常保养用的强个一二分,若等着见效只怕还得个四五日的功夫,虽理解太医怕出了错,怕担责,可玉琭还是不免替康熙爷着急,这二三日的,可少不得叫康熙爷煎熬了。
可这事儿没法子,太医开的方子岂能由着她一个奴才质疑,玉琭只得照办,请魏珠搬来红泥小炉在廊下熬药,熬得时候久些,想来药效也能多发挥几分。
她原给康熙爷的泡茶方子也换了,将其中一味枸杞子换成了金银花,虽是味道不及以前,可多喝些总归对病有几分效果。
玉琭对康熙爷可是操碎了心,康熙爷倒也领情,看了一会儿折子便也不看了,听她的话闭目小憩一会子,若能睡着一会儿最好,醒来时也得叫他得几分清明。
如此醒醒睡睡的,一直折腾到天黑,康熙爷的烧才算是退了些,趁着身子稍舒坦了会子,康熙爷起身静心,坐在桌前看了一个时辰的折子,这才勉强将要紧的都处置完了,夜里算是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玉琭和梁公公也是累得不轻,便一个在里间一个在外间给康熙爷守夜,免得夜半康熙爷又有什么不适。
幸而康熙爷年轻,身子底子也好,夜里出了一身汗,翌日晨起便觉得好了许多,只是多少还有些头昏脑胀的,便照旧躺着看折子去,口头批复些要紧的着梁九功传话。
后来看得眼睛酸疼,康熙爷捏了捏眉心,瞧见跟前儿还满面忧心的玉琭,康熙爷这才想起来玉琭是识字的,依着信任,康熙爷直接将折子递给了玉琭去,叫小丫头读给他听。
玉琭诚惶诚恐的接了折子,怎么都觉得不大合适,梁公公都未曾有过给康熙爷读折子的殊荣,她怎好逾矩,若再叫旁人道她一句干政,她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用的。
“万岁爷,这、这不合规矩,奴婢怎能给您读了折子,要不还是请梁公公来吧。”
康熙爷笑笑,难得见从小丫头口中听得规矩二字。
“朕的规矩才是规矩,你只管读就是,朕又不是请你批复,你怕什么,再者便是叫梁九功来他也干不了这差事,为防军机泄露,朕跟前儿的奴才自小便不许识字的,梁九功算是学问高些的,然也止步于些个常用的字,折子他是读不下来的。”
玉琭意外,这才知道梁公公是个文盲来着,可这康熙爷给的差事她仍不好应允,万一中间出点儿什么纰漏,康熙爷再怀疑她可就不好了。
“那奴婢读出来可不就叫人听见了,再者,万岁爷就不怕奴婢泄密吗?”
康熙爷岂能不知玉琭的心思,心笑小丫头也忒谨慎了些,以往惠贵人和荣贵人还是他身边儿的一等宫女时便给他读过,哪儿像是玉琭似的,二人还争呢,巴不得多读些好得他的赏。
也不知自个儿什么心态,这会子玉琭越是想拒绝,康熙爷便越是想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