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倾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戳着唐慕之的微粉发髻,语气平缓道:“这才是真千金的情商和格局。” “诸位羡慕不来,这辈子也做不到。” 此话一出,爱慕虚荣的千金们面面相觑。包括南宫云琅在内,一时间都找不出更高明的反驳理由,又碍于场合问题,不好使出平素颐指气使的警告姿态。 随着保镖卑微地弯腰靠近,神态略显焦急的南宫云琅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少顷,她敛了敛神,恢复成先前的风情与高傲,绵言细语道:“早前宴会负责人想借我的斯坦威钢琴一用,眼下还需我亲自去调音,先走一步……” 顶着数道肆无忌惮的打量与探究,唐慕之依旧慢条斯理地挥动腰扇,轻扶墨镜镜腿的右手则懒洋洋地对人摆了摆。 言下之意,好走不送。 说话间隙,霍言倾的魔爪已经伸向了唐慕之编在头发里的翡翠葫芦项链。 余光晃到她家宝贝霸气挥退的动作,恨不得在人脸上亲一口,张扬地昂了昂下巴,“这叫‘抬手嫔妾,落手哀家’!” “赶紧跪安吧,难不成……等着喝一杯八二年的龙井再走?” 刹那间,南宫云琅做完光子嫩肤的脸比绿茶还绿!浓妆的面孔浮现出一层阴霾,压着恼怒的眼底却精光四溢…… 倒是小看了霍家这个伶牙俐齿的怪胎,敢拆她的台,那便让二人双双下不来台! 思及此,四小姐拢了下精心打理的长发,视线定格在唐慕之身上那所谓用大花楼木织机织造而成的云锦,讥诮一笑。 那辆浮影,还有这一身价值不菲的汉服及首饰,大约都是那个男人的手笔…… 她对保镖冷声吩咐几句,话锋一转。 “往年例会唐小姐都未曾受邀出席,许是不明白这里的规矩和门路,今天这么卖力怕是要做无用功了。” “眼看着我父亲和几位叔伯就要过来了,不妨先展示下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如此我也好为你引荐一番?” “卖力”一词意在强调主次分明,她本人在商会是前辈,具有话语权,而唐慕之不过是个仗着首富千金名声的绣花枕头。 往深了说,这段话不仅无形中贬低了唐家在商会中的领导地位,更是轻描淡写地将她家这些年所付出的努力一笔带过。 霍言倾懒得听她废话,面无表情地斜睨了一眼,轻啧道:“琅大姐,你是更年期提前了,脑子一团浆糊?” “慕之若真要插手商会的事,只需跟唐伯父说一声,何时轮得到你置喙?” “好了好了,知道你牛逼能上天,还不去弹你的钢琴给大家助助兴!” “说到这个……”南宫云琅望着一路小跑过来的保镖,犀利的目光落到他手中二胡上,“唐小姐今日的装扮似乎缺了它?” 这位语言急刹车大师是在讽刺她扮相如瞎子,再让她顺便拉个二胡现场出丑呢! 唐慕之按住霍言倾撸袖子准备干架的手臂,从萧煦手中接过一副极薄的黑色真丝手套,幽幽淡笑,“商会不是我一家之言,我也是滥竽充数,挂个空名罢了。” 这话,实则一语双关。 君合商会能造就出如今的峥嵘辉煌与斐然成绩,是众名门世家共同筑梦的结果;而她现在拉二胡是被南宫云琅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 在场众人出身豪门,从勾心斗角中艰难地成长着,早已看出这两人在暗中较量。 南宫云琅的骄横刻薄早就声名在外,且不少人也已亲身领教。所以眼下,他们更好奇这位神秘的首富千金会如何反击。 然而,等看到她漫不经心地戴着手套时,原本垂涎于女孩惊世美貌的数位青年,已然开始唏嘘—— 南宫云琅摆明了拿她不擅长的乐器在刁难,而唐慕之那番话也属实并非自谦。 正心痒难耐地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时,那宛如拉大锯的声音惊得连草坪上的乐队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原本漂浮在空中的美妙音符,经由二胡的加入,瞬间从《夜的第七章》变成了《死的第七天》…… 人群逐渐聚集,且讨论声不绝于耳。 “帮我把布盖上,谢谢!” “终于找到了我出殡要用的曲子!” “等我吃完这一口,直奔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