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生病不是因为摔倒的话,那是因为什么呢?”仆人走后,里约先生接着轻声问道。
“我被关在一间有鬼的屋子里,一直关到天黑,那间屋子平时从没有人敢独自进去,屋子里也没有生火,我冷得直打哆嗦,我用力拍打被锁住的门央求大娘子放我出去时,大娘子狠狠地把我推倒在地,对我不管不顾,我度过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夜晚,直到我昏倒在地隔天才回到了卧房。”
里约先生一面微笑,一面皱了皱眉头。“有鬼!咳,世间是没有鬼的存在哦,你到底还是个孩子!你很怕鬼吗?”
“我怕侯爷的鬼魂,他就是死在那间屋子里的,还在那里停过灵,棺材还在那个屋子里放了足足七日。不管是大娘子、管家还是府上别的什么人,晚上只要能不去那儿总是尽量不去的,甚至白天也很少有人去,所有人都是避着那间屋子走路的。可是他们却把我一个人关在那间屋子里,连支蜡烛也不点,真是狠心、太狠心了,这件事,让我现在想起时总是心有余悸,我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种恐惧无助的感觉。”
“瞎说!这就让你感到不幸了?现在是白天,那你还怕不怕呢?”
“现在倒是不怕,可是黑夜马上又要来了,天一黑我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起那间夜晚在黑屋子里度过的经历。再说....我不快活...真的很不快活,还有很多别的事。”
“别的什么事?能说点给我听听吗?”
此刻一炁多么希望她能有足够的时间详详细细地回答这个问题啊!可是真要回答起来又是那么的困难啊!
该怎么告诉里约先生自己的委屈自己的无助自己的难过呢?毕竟孩子能够感觉到,但她没办法准确分析感觉到的东西,即使在脑子里能进行一些分析,也不知道该如何把分析的结果用语言针对性地描述出来。
不过,一炁十分珍惜这次机会,生怕错过这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终于有人愿意让她来吐一吐她心头的苦水,所以在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竭力作了回答,这回答尽管不够详尽,但完全真实,把她多年来在侯府遭受的所有不公的待遇都一一表达了出来。
“首先,我出生就没有爹娘,也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人关心我。我难过的时候没有人陪伴我,我生病的时候没有人照顾我,我受欺负的时候也没有人保护我。”
?“府上都由大娘子掌管,她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对孩子们都很好,你还有那么些兄弟姊妹陪伴着你,不是吗?”
一炁又犹豫了一下,接着脱口而出:“可是守绪把我踹倒在地,导致我额头在桌角被磕破还流了很多血,大娘子又把我关进黑屋子,你看我头上的伤口。”说着小心翼翼地把昨日被守绪踹倒,磕在桌角导致额头留下的伤口给里约先生瞧了瞧。
里约先生皱了皱眉头,暗自思忖了一会儿。
“你不觉得侯府是座非常漂亮的府邸吗?它可是我们城内数一数二的宅院呢,多少人想住都住不进来。他问道,“你有这样好的房子住,难道还不觉得非常幸福吗?”
侯府的建筑确实讲究,全部是土木结构,每两座之间都很有讲究,错落开来。中间是正堂,两边是卧房,每间正堂都设立屏障及神盒。侯府的华丽,恐怕只有皇城王府才能与之媲美。
“这不是我的家啊,先生。仆人们都说我根本没有资格住在这儿,我不仅每日需要在后厨帮忙,而且仆人们不让我休息,甚至经常被府上其它的孩子责骂,讲真的还不如一个仆人哩。”
“啐!你总不会想离开这么个好地方吧?”
“要是我有别的什么地方好去,我会很高兴离开这儿。”
“你除了大娘子之外,还有别的亲戚吗?”“你父亲母亲那面都没有亲人了吗?”
“我也不得而知。不过有一次我问过大娘子,大娘子说我可能还有几个穷亲戚。大娘子一贯以来是比较厌恶穷人的,所以没有与那些亲戚通信,所以自然对他们的情况一点儿也不太清楚。”
“要是你真有这样的亲戚,你愿意上他们那儿去和他们一起生活吗?”
一炁想了一下,贫穷在孩子看来是并不是那么可怕的,在孩子们心目中更在乎的是否有人关心。且不大懂得富贵与贫穷的意义。在一炁的意识里,或许是打小就处于不太健康的环境下,富贵这个字眼,是跟侯府大娘子的冷漠、仆人的讥讽、粗暴的举止和单劣的品行联系在一起的,反之她倒更愿意去尝试一下贫穷的日子。在她看来,侯府富贵的日子使她不快乐,所以她想去过虽贫穷但快乐的生活。
“我愿意去,但是前提是希望他们能把我当成亲人对待。”这是一炁的回答。
“要是他们待你不错,你愿意是吗?”
一炁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的亲戚真是那么穷?他们都是干活的吗?”
“我不清楚。大娘子说,就算我有什么亲戚的话,也准是些穷要饭的。”
“那你愿意进学堂吗?到学堂里去学习念书写字,待你长大后就能靠自己过日子。”
一炁又想了想。她不大清楚学堂是什么。只是有时倒听仆人们说起过,好像那儿的小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