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炁初回遇朔,鼎中神水温温。刚柔相会气均匀。妙在无过浑沌。八卦循回循绕,推排九窍追奔。东西沉静合朝昏。莫与常人议论。
人生就是一场场的遇见,漫长的光阴里,你不会只走过一个人的生命,也不会只有一个人走过你的生命。缘起时,该惜缘。缘灭时,该随缘。
莫言相遇易,趣途远有期。
那天,再出去赏梅是不可能了。没错,打从午饭起,就刮起了冬日凛冽的寒风,随之而来的是阴沉的乌云和透骨的冷雨。大娘子芡吴正斜靠在炉边的杌子上,让几个孩子簇拥着闲谈,这会儿既没争吵也没哭闹,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看上去非常快活。至于一炁呢,大娘子是不让和她们这样拥在一起的。
“大娘您刚刚提到的马术比赛是什么比赛呀?”一炁问。
“一炁,大娘可不喜欢爱找岔子与寻根问底之人,再说,一个小孩子家竟如此对大人家如此说话,实在无礼。找个地方呆着去,不会说讨人喜欢的话,就别作声。”
无奈,一炁只得来到正堂隔壁的书房。书房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宝的。一槅一槅,或有贮书处,或安置笔砚处,安放盆景处。且满墙满壁,皆系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诸如琴、剑、悬瓶、桌屏之类,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一炁精挑细选找到一本书,坐在了帘子旁最不显眼的地方,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正当入迷时。
“嘿!没人要的野丫头!”守绪的声音在叫唤。接着他突然停下不作声了,显然没有发现角落里的一炁。
“见鬼!她上哪儿去了?”他接着说:“管家,一炁不在这儿,告诉娘,她跑到外面雨地里去了,这个坏东西!”
“幸亏我躲在角落。”一炁心想,同时急切的希望他不会发现她,靠守绪自己定是发现不了的,他这人眼睛不尖,头脑也欠灵。哪知忽而管家往帘子旁一探头就马上说道:“她在这儿呢!”
一炁赶紧跑了守绪面前,一想到会被他硬拖出来就吓得发抖。
“你有什么事吗?”一炁局促不安地问道。
“应该说‘你有什么事吗?守绪少爷’”这就是他的回答。
“我要你过来。”说着他在一张扶椅上坐下,做了个手势,示意要一炁过去。
守绪十四岁,是侯府嫡长子,比一炁大四岁。按他的年龄来说,他长得可以说过于高大肥胖,肤色灰暗,呈现出一副病态。他脸盘宽大,粗眉小眼,腿肥臂壮,手脚极大。他吃起饭来总是狼吞虎咽,结果导致肝火极旺,两眼昏花,双颊松垂。
眼下,他本该在学堂里,可是大娘子把他接回家来已有两月有余,说是“因为他身体不好”。学堂的夫子先生断言,只要侯府大娘子少差人给他送糕饼甜食去,他准能过得很好。可是做母亲的却听不进这种刺耳的意见,宁愿抱着比较高雅的看法,把守绪的脸色不好归因于用功过度,或许还归因于想家。
守绪对他的母亲和兄弟姊妹并无多少感情,对一炁则抱有一种恶感。他欺侮她虐待她,一侯绝不是两三回,也不止一日一两回,而是连续不断。
一炁身上的每根神经都怕他,只要他一走近,她骨头上的每一块肌肉都会吓得直抽搐。有时她都被他给吓呆了,因为无论他恫吓也罢,折磨也罢,一炁都无处申诉。下人们都不愿意为帮一炁对付他而得罪了他们的小少爷。大娘芡吴对此则完全装聋作哑,她从来看不见他打骂一炁,虽然他已经经常当着大娘的面打骂一炁。不用说,他背着她打骂一炁的次数就更多了。
一炁已经对守绪顺从惯了,于是便走到他椅子的跟前。他朝一炁伸出了舌头,足足有三分钟之久,就差没伸断舌根。一炁知道他就要动手打了,一边心里担心着挨打,一边凝神打量着这就要动手的人那副丑陋可厌的嘴脸。一炁不知道他是不是从脸上看出了一炁的心思,因为他二话没说,突然狠狠地给了一炁一拳。一炁一个踉跄,从他椅子跟前倒退了一两步才站稳身子。
“我这是因为你刚才给我娘说话时竟敢那么无礼。”他说,“是因为你鬼鬼崇祟躲在帘子后面,还因为两分钟前你眼睛里露出的那副鬼神气,你这耗子!”
一炁已听惯了守绪的谩骂,从来不想回嘴,她心里想的只是怎么来挨过谩骂以后的这顿毒打。
“你躲在窗帘后面干什么?”他问。
“我在看书。”
“把书拿来。”
一炁回到帘子旁,把书拿了过来。
“你没资格动我们府上的书。我娘说了,你是个靠别人养活的人。你没钱,你爹娘一分钱也没给你留下。你该去讨饭,不该在这儿跟我们这样上等人的孩子一起过活。今日,我便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你竟敢乱翻我的书架。这些书全是我的。这整个侯府都是我的,或者说,府上的一切以后都是我的。滚!站到门口去,别挨着帘子和窗子。”
一炁照着做了,起初还不明白他这是什么用意,可是一当看到他举起那本书,掂了掂,站起身来,看样子要朝她扔过来时,她惊叫道,本能地往旁边一闪,但已经来不及了,书扔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