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然注意到了,飞向自己的宋司暇。
他本想划出一道火线以示警告,但挥出去的右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便垂落在大腿旁,收敛了外放的力量。
“我看到了,你在给刚才的那些人偷偷打手势。也不必为之解释,我们就此别过。”
宋司暇听罢却面不改色,他尽量压低自己的姿态,无奈地摊开手说道。
“好兄弟,你可不知道咱们这里的局势。刚才追过来的几个人,有我安插在其中的探子,方便我打探消息。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被那光头的村长所奴役,也得亏我祖传的家业能为我遮风挡雨,和他的势力相互抗衡。”
宋司暇的情绪转换,早已深深烙印在了心底,随着灵魂的波动而变化。
他本身就掌握了控制他人精神的邪道法门,再加上出色的演技和对他人精神的影响,让这天生的恶鬼时常以戏耍他人为乐。
共情,只会在精湛的演技中体现。
眼见宁然的表情略微有些松动,在月色和灯火的渲染下,宋司暇勉强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铜制圆盘。
圆盘表面刻有许多复杂的沟壑,有鸟兽嬉戏的图案围绕着晦涩的文字排列旋转。而背面的平滑银镜则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若隐若现的、银白色光芒的符咒。
只消看上一眼,便能让人心平气和。
“这块月之镜,就当做高义赠与钟兄的临别赠礼。我看这位沉睡的少年,似乎是中了某种混沌的秘法,待他醒来后,可以借助这块镜子稳定心神,以免被秘法过度侵蚀。”
宁然的手掌间包裹着精纯的火焰,将铜镜稳稳接下。他不想在这片废墟中耽搁太长时间,招来更多的麻烦。
但宋高义所说的一切,和这块有效的铜鉴,却又是他无比在意的事情。正心鉴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只会炒菜做饭的他,只能对此一筹莫展。
“多谢。听宋先生这么一说,你对这种病症,有过详细的了解?”
宋司暇立刻提起了精神,他就怕宁然头也不回地离开,永远消失在他的眼前。他定睛观察着脑袋耷拉的正心鉴,假装看病的同时问道。
“钟大人,他有什么详细的外在表现吗?根据您的描述,或许我会略微懂一些缓解病症的方法。”
“失忆,彻底失忆。”
宁然的描述再简单不过,但对于大多数人族来说,失忆并没有什么可以恢复的良方。人不可能记住生命河流中的一点一滴,一旦将其遗忘并蒸腾,就很可能再也等不回属于它的落雨。
失去记忆,也是大部分老年修士所畏惧的事情。
宋司暇装作很懂的样子点点头,他不知该提出怎样的建议,但他必须将宁然引诱到霸国的二号城,再做未来的打算。
就算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也肯定有其他人知道。宋司暇沉吟片刻,面色凝重地回答道。
“或许在白城之中,有人能解答你的疑惑,帮助您的朋友恢复记忆。不过与之相应的,肯定要付出一笔不菲的代价。”
“代价?”
“除了钱之外,可能还需要你的某样器官、某种希望,用来做风险的担保。钱的事情,钟大人不必担忧,小弟家境优渥,这个部分由我来垫付,只不过……”
“一言为定。只要把人治好,挖一只眼,砍一条腿,我都随意。”
宁然扶起平放在地面上的正心鉴,他虽然没有机会寻找惹出事端的柳风波,但他可以在寻找治疗方法的同时,慢慢打听。
宋高义给他带来了一次赌运的机会,他不得不用。
“这样,小弟即刻去安排马车,咱们直奔白城!”
就在宋司暇兴奋地想要离去时,脚步却忽然被宁然打断。后者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淡漠,低声说道。
“等等。”
“钟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宋司暇的内心十分忐忑,他用简单的行礼来遮掩内心的疑惑和紧张,望向打断他的宁然。
“受你两次照顾,感激不尽。那锻造武器的事情?”
原来,是为了一报还一报。
“好说好说,到时候就得辛苦您几天了。”宋司暇喜笑颜开,他飞身跃上附近的完好屋顶,准备动身前往白城的所有事项。“钟大人,劳烦您跟上,我去收拾点细软,马上就走!”
二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原地。前脚刚走,那一支被下了蛊术的队伍才姗姗来迟。
望着满地的狼藉,和不知所踪的宋司暇,他们犹如站在了冰冷的寒天,又被浇了一盆从头灌到脚的冷水。
“我们,是不是死定了?死得很惨的那种?”
有人喃喃自语,与其被蛊术折磨,不如就地自裁。正当他要动手抹了脖子的时候,有位双目混浊的人抬手弹开了他的短剑,嗤笑道。
“修炼了三四十载,就这么没骨气?他光头都能想着为自己的贱命争上一争,你呢?只会想着临阵脱逃,像极了懦夫!”
“宝庆,论吹牛的本事,还真是没人能比过你!看看这里乱成了啥样,你来告诉大家,该怎么处理!”
夜晚的哄闹,从宋司暇破坏边界的时候,就已经不可避免地诞生了。尤其是宁然冲天的火光带来的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