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若不是腹中饥饿,她估计得到日上三竿才会醒来。
云杉就守在门外,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留意着屋内的动静,姚老爷不在,府里除了太太就剩小主子们,不用给长辈请安, 自然无需叫醒太太。
她正绣着牡丹花的图样,预备给自家太太做里衣用的,恰在此时守院儿门的婢子走了过来,瞧见云杉笑的很是讨喜。
恭敬的说道:“请云杉姐姐安,太太可曾起身了?前院儿的谢管事来求见太太,还请您通传一声。”
这谢管事就是姚老爷身边的东来,他本家姓谢, 下边儿的人都称呼他为谢管事, 云杉站起身将手上的绣绷放在圆凳上。
拉着那婢女离屋门口远些, 轻声说道:“太太昨儿晚上睡得晚,到现在还没起身呢,你去问问谢管事,事情急不急?”
云杉最是忠心耿耿,她哪里舍得让自家太太睡不够就醒来的,这谢管事虽是老爷身边伺候的,可她还是太太的大丫鬟呢,如今老爷不在家,没得让太太瞧他脸色的道理。
那婢女也是机灵的,领了命撒腿就往外跑,云杉则是转身往屋门口走去,凑近了想听听自家太太可有动静。
她耳朵刚凑过去,舒苒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云杉,你进屋来吧。”
她的声音懒懒的,嗓音还有着刚睡醒时的沙哑, 云杉哎了一声,推开屋门迈着步子走进去。
一瞧见舒苒,她便笑着说道:“太太定是睡了个好觉,我瞧着气色真不错,白里透红的。”
舒苒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嗔怪道:“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将来也不知哪个傻小子被你哄了家去。”
云杉一边铺着被褥,一边说道:“婢子才不嫁人呢,就留在太太身边多好,对了,方才守院儿门的小喜来报,说是谢管事求见。”
舒苒正梳着青丝的手一顿,“定是你们老爷临走前又吩咐了什么差事,你先伺候我洗漱吧。”
这谢管事就是姚老爷留给她的左膀右臂,她若是不好好用,岂不辜负了姚老爷,她也好奇姚老爷想趁着不在家的时候做些什么。
舒苒穿着宽松舒适的衣裳,只简单的挽了个发髻,脸上干干净净水水润润并未涂脂抹粉, 整个人显得格外慵懒随性,有种超然物外之感。
东来被传唤进屋也不敢乱看, 行礼问安后便自觉低着头, 舒苒慢悠悠的喝着蜂蜜水,她习惯起床后先喝杯水。
对谢东来这样的能干人,舒苒也是看重的,虽然不是自己手底下的,倒也没有当他是外人。
“可是老爷有什么事要交代?”
舒苒的声音不疾不徐,东来莫名有种压迫感,他没了先前的随意,恭敬说道:
“回太太的话,老爷临行前交代过,要将府中的妾室通房都遣散出去。”
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舒苒和云杉都惊到了,云杉更是差点将手里的果盘弄掉,可见有多震惊。
舒苒则只是单纯的惊讶了,她如今对姚家望无感,既不讨厌也不喜爱,听见消息并没有太大惊喜,只是替原主惋惜。
守了这么多年,明明深爱着,却只能用清高孤傲来掩饰自己的爱而不得,爱之一字何其伤人。
她声音没有太大起伏的问道:“老爷说了如何处理?”
东来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太太定会惊喜万分,结果惊倒是有了,喜却是没瞧见的,身为下人,他也是极守规矩的,自然不能紧盯着太太不放。
他眼神望着地上,一字不差的将老爷吩咐的说了出来,舒苒边听边思考着,通房们倒也好打发,这青姨娘只怕没那么轻易会走。
她沉思片刻,沉声说道:“通房们一人给三十两银子,她们的体己可带走,姨娘们五十两,青姨娘若是不愿走,你就说我请了朱大娘来,至于梅姨娘,看在忠哥儿的份上,若是实在不愿走,可在姚家的庄子上养老。”
东来闻言有些惊讶,若是别家太太,为了贤惠的名声,并不会如此行事的,通房打发也就打发了,对待两位姨娘未免就有些太狠了。
舒苒好似看出他的迟疑,冷笑道:“怎么,我的安排不够妥当?还是我误解了你们老爷的意思?或是你有更妥帖的处理方式?”
谢东来赶紧弯腰请罪,他从未与后院的女主子们打过交道,并不知道女眷们的脾性,但见识了太太的怒火,他也心有余悸并不敢反驳。
“属下并无此意,只是有些没转过来弯。”
舒苒并不在意他怎么想,是姚老爷的人又如何,能被她所用她可以高看几分,若是拿乔,那就一边儿待着去,她可没有惯着的打算。
“若是你没什么意见就去办吧,即是老爷交代的,还是你来办合适,早些办妥府中也早些清静,若是有不识趣的,就让她来找我。”
舒苒平时虽不踏足那边的小院儿,可并不代表就能容忍那里的女人存在着,能通通打发出去再好不过。
东来恭敬的领命出去,他在心里也默默的给舒苒打了个不好糊弄的标签,也提醒自己,要像对待老爷一样谨慎伺候太太。
云杉送着东来出去,待人走远,她紧张兮兮的将门关上,兴奋且小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