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兰只觉得难堪极了,她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低垂个头,眼睛直瞧着地面,心中恨死了甄宝珠。
谢三夫人低低笑了声,“有些人就是这样,你好言相劝,她反而拿起了乔,非得要自讨苦吃。”
女人宽容大度自来是美德,但谢三夫人从来不这样觉得。
有仇报仇才是正理。
受了欺负还得要强咽进肚子里,那是受气包。
你道歉,别人就非得接受?不可能!
尤其是像谢语兰这样,心还不诚的。
宝珠终究还是心软了一些,若是她自个儿遇到这样的情况,早在人刚进门的时候就将谢语兰给赶出去了。
谢三夫人对谢语兰道:“好了,日常哭丧个脸真是晦气,出去候着吧。”
谢语兰被人给带了出去。
谢三夫人握着甄宝珠的手道:“你娘托我嘱咐你,宫中危机重重,这个时候你和皇上最好不要有子嗣。”
甄宝珠心头一紧,“娘为何这样说。”
谢三夫人瞅了瞅甄宝珠身边伺候的人。
甄宝珠随即道:“这些都是我从府上带来的,不怕什么的。”
谢三夫人遂直言不讳道:“阿晓看得明白,当今那位太后不是好相与的。”
“从前她只是一介藩地王妃时,巴巴的要上赶着讨好谢家,让谢家给她传递消息。”
“即便是后来成了太后,新帝还未亲政,她亦是一如既往的低姿态,示好于谢家。”
“然而摄政王一没了,咱们这位太后待谢家的态度陡然就变了,高高在上,似从前的那些交往都不曾存在一般,少有的几次宫宴上,这位齐太后待你娘这个昔日闺中密友都是一副疏离的模样。”
“如此翻脸不认人,饶是似你娘、似我们这么大年纪,经历颇多的也难免叹为观止。”
“这位太后心机手段野心无一不缺,这一点从她当初能隐忍多年就能看得出来。”
谢三夫人进入侯府,也见过各色各样的人,但似齐太后这样能忍的,她是头一次见到。
“她一心想提携自己的娘家侄女,然后生出带有齐家血脉的孩子,你如此得盛宠,她自然对你不满。”
“倘若新帝是她的亲儿子也还罢了,可偏偏新帝不是。”
“这样一来,倘若你怀孕,说不得她会从中使坏。”
这是谢春晓的疑虑。
在谢春晓的心里,甄宝珠虽得帝宠,但也正是因为得了帝宠,才会招致人的眼红。
在这样的情况下,倘若甄宝珠只顾着自己一人,勉强还行,倘若有了孩子,那就分身乏术了。
谢三夫人又说道:“你如今年纪还小,再过两年等一切稳定了,再生孩子也不迟的。”
甄宝珠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阿娘的一片苦心,我都明白。”甄宝珠睨在谢三夫人怀里撒娇,“我自个儿都还是个孩子呢,哪里能照顾得了孩子,且过上个五年再说。”
谢三夫人点点甄宝珠的额头,“你还同小时候一样,不过五年也太久了。”
甄宝珠道:“不早不早,正好等三哥娶媳妇之后,我和三嫂一起生宝宝,这样两个孩子就有伴了。”
谢三夫人也不得不承认,甄宝珠这丫头简直太会讨长辈的欢心了。
她这话说到了谢三夫人的心坎里,谢三夫人眼下就想抱孙女。
她觉得谢春晓太有福气了,一生就生两个女儿。
甄宝珠自不必说,那是个打小嘴甜会哄人的主。
至于楚娇娇,虽然现在还不会说话,但那一张小脸,像极了从前的甄宝珠。
逢人便打招呼,再附上一个甜甜的笑容。
谢三夫人觉得,瞧着这笑,即便孩子再闹腾,再累人也觉得值得。
她也想要这样甜蜜的负担。
“三舅母,眼下时候也不早了,顺便留下同我一道用膳吧。”甄宝珠顺便提议道。
谢三夫人平日里也无甚事,便同意了。
谢语兰十分惶恐的待在外殿里,眼瞅着里头也没动静,就更惶恐了。
甄宝珠和谢三夫人一起在屋子里用膳,也没忘记谢语兰,到底给她也留了一份。
但若让她和谢语兰一道用膳,她是不肯的。
然而甄宝珠给谢语兰留了膳食,谢语兰却压根不敢吃。
方才甄宝珠话语里明里暗里都表示对她很不满,甚至不原谅她从前做的事情。
那时候她给甄宝珠下药,这会儿甄宝珠会不会给她下药呀。
谢语兰这样想着,硬生生饿着肚子等谢三夫人出来。
但谢三夫人饭量大,而且吃得慢,谢语兰没等到谢三夫人,反而等到了新帝。
陆湛听闻甄宝珠的三舅母今儿进宫,寻思着过来打一声招呼。
新帝一身月牙白锦袍,不掩雍容雅致,不过刚到了正殿里,独属于帝王的压迫感便尽数去了大半。
到了甄宝珠这里,他从来不是什么皇帝,只是甄宝珠的湛哥哥。
诚然,在谢三夫人跟前,他也只是一个小辈。
宝珠宫里的内侍见惯了陆湛这个模样,并没去通传。
谢语兰心思活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