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晓自然记得沈贵妃的幼妹,名唤沈汀兰,乃是沈家四房的嫡幼女,自幼便在沈家主母膝下长大。
彼时谢春晓与沈汀兰俱有才名,二人互相看不惯,于是约定在宝月楼里比试棋艺,不分上下,遂不打不相识,成了好朋友。
谢春晓远嫁青州,沈汀兰还前去送嫁,十分不舍。
后来,谢春晓接到沈汀兰的来信,方知心高气傲的沈汀兰最终也选择下嫁给了一介寒门庶子,不过那个庶子颇有才名,在此之前便中了状元,名唤徐佑,
沈家虽然不忿沈汀兰忤逆家中的意思下嫁,但到底还是替沈汀兰上下打点,有了沈家的照拂,徐佑很快便被下放到京畿附近的一个富庶县城里熬资历。
至今不过三年,还未曾归来。
沈贵妃很是晓得如何获得人的好感,她从沈汀兰入手,谢春晓看在沈汀兰的面子上,也不会对沈贵妃有过多的反感。
“贵妃抬爱。”谢春晓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沈贵妃话语里的拉拢之意,反而自嘲道:“我如今不过是个和离带娃的妇人,何德何能能得到贵妃的好感。”
沈贵妃微笑,“谢娘子若不值得,谁值得,寒王妃值得吗?”
“论理,寒王妃不过是将军府的养女,能嫁给寒王想来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谢春晓面露疑惑。
沈贵妃又道:“我知谢娘子与寒王妃之间略有过节,本宫喜欢谢娘子你这个人,你若有什么不便之处,本宫给你出头。”
冷漠疏离如沈贵妃,虽然平素里与寒王妃把酒言欢,但她不可能当真与寒王妃有多深厚的交情。
至多不过是因为二人属于一个阵营里的人罢了。
寒王需要谢侯府的支持,沈家也需要谢侯府的支持,若能拉拢谢娘子,她怎会同寒王妃沆瀣一气的针对一个并没什么威胁的谢娘子呢?
至于方才谢春晓促成康乐与尉迟拓之事。
那不过是小事。
沈贵妃会记得这一笔账,然后忍耐到她成为太后的那一天,再让谢春晓付出代价。
她能在皇后之下以“宽和”的外表示人这么多年,靠的便是“忍耐”二字。
可谢春晓偏偏就不吃沈贵妃这一套,“我与寒王妃之间的些许小打小闹,也不过是谢家的家事,不过贵妃的心意我心领了,在这儿谢过贵妃了。”
沈贵妃见谢春晓颇有些油盐不进的意思,倒觉有趣,“你同我之间不必说这些表面上的话,寒王妃对你的心思,旁人不知,本宫知道,她时常在本宫面前说你的坏话。”
“再者,寒王对谢娘子的心思,谢娘子或许不太知道吧,他有意于谢娘子,想许以侧妃之位,未知谢娘子可动心否?”
谢春晓平静道:“我不动心。”
“哦,本宫知道了,你不想做侧妃,你想做正妃。”沈贵妃自觉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谢春晓不愿意,无非就是因为诱惑没有那么大,“你若想做正妃,本宫也可以帮你。”
谢春晓无奈道:“无论是正妃还是侧妃,于我而言,都没什么区别,我对寒王这个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她话如此直接,沈贵妃也不能再欺骗自己。
沈贵妃大抵了解,谢春晓此人,不是很容易拉拢。
她无所谓的一笑,“也罢,不说这些,本宫只问你,皇后方才唤你去做什么?”
对这个问题,西春晓就显得很谨慎。
不论如何,她不能让沈贵妃看出她与皇后之前的谋划。
“因安宁公主落水之际,恰逢小女就在旁边,皇后向宝珠询问当时的情况,因宝珠胆小,不大敢说话,皇后便唤我过去安抚宝珠。”
说到这个,沈贵妃坐直了身子,“那宝珠姑娘可说了些什么?”
谢春晓回道:“宝珠那时候只觉一阵眼花,两位公主就都落了水,她都被吓傻了。”
沈贵妃心下了然,“也罢,时候不早了,谢娘子早些回家,别让谢老侯爷担心。”
“郝嬷嬷,替本宫送一送谢娘子。”
郝嬷嬷是沈贵妃的陪嫁嬷嬷,很得贵妃的重用,贵妃轻易不会让郝嬷嬷出去送人。
这彰显了沈贵妃对谢春晓的看重。
但实际上嘛,沈贵妃无非是想让荣皇后看到,她与谢春晓很是亲近。
荣谢两家自来亲厚,这对沈家和寒王府原便是大大不利的。
沈贵妃不会放过任何能离间荣谢两家的机会。
目送谢春晓离去,康乐公主从里屋出来,很是怨怪道:“母妃,你同她有什么好说的,她们娘两,没一个好的。”
沈贵妃从中听出一些不寻常的消息,便问道:“何出此言。”
沈贵妃自然晓得康乐公主为何会讨厌谢春晓,但谢春晓的女儿与康乐只不过就在方才宫宴之前见过那么一面罢了。
康乐对甄宝珠的怨恨是因何而起?
康乐公主直言道:“方才在太池边,我原是好好的,却被一人给推下了太池。”
“那时候就我们四个人在太池边,安宁被我推下去了,荣韵去救安宁了,只有甄宝珠。”
沈贵妃却有些怀疑,“这甄宝珠不过四岁半罢了,能推得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