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爷也是自风风雨雨中走过来的,晓得人心险恶,就包括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张莹莹这话打动了他,更让他心生几许猜疑。
张娘子为何而死?需知他上一次来的时候人还好好的,不过两日,便没了气,谢春晓当真没在其中做什么手脚?
甄老爷倒不在意这个,毕竟左右他也是要弄死张娘子的。
但他怕,谢春晓如今这一副贤惠的外表不过是装的,最终会想弄死他唯一的儿子。
不然又怎么解释今天晚上这一遭?
未尝不是谢春晓买通了肖氏做的这一出戏,为的便是不让他有儿子,好让谢春晓母女霸占他的全部家产。
甄老爷面露犹疑的掠过谢春晓的脸,荧荧烛光下,谢春晓面色柔和,几同初见时重合。
甄老爷到底是不敢将心中的怀疑说出来的,他看向底下的张莹莹,“好,你即日起便搬到小公子的院子里,和奶娘嬷嬷们一块儿照顾你弟弟。”
张莹莹大喜,不断磕头感谢。
甄老爷快步走出去。
肖氏不肯走,跟着谢春晓来到了杏林苑中。
“大嫂,难道你就当真信了那个小贱人的话?”肖氏一脸郁闷。
她今日东奔西走的,诚然是有些私心的,但根底还不是为了大房的事?
结果到最后反倒是她里外不是人了?
“老爷想要自欺欺人,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谢春晓无奈,将肖氏给打发走,坐在窗边望着天色渐亮。
“夫人。”钟嬷嬷道:“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张娘子已去,张莹莹却被放了出去,这女孩年纪虽小,心眼却多。
诚然张莹莹也不是威胁,主要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当真要被留在甄家吗?
谢春晓道:“是我心急了,忘记甄大志性本多疑,我本不该亲自出面管这事。”
“且将崔娘子给唤过来吧。”
未过多时,崔娘子便被请了过来,她今年三十多岁,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女子,年少的,年长的,风情万种的,小家碧玉的,却是头一次见到谢春晓这样的侯门贵女。
依旧忍不住啧啧称奇。
“夫人甚美。”崔娘子忍不住赞叹道:“与我从前见过的那些官家夫人都不一样。”
谢春晓笑道:“如何不一样。”
崔娘子道:“您没有那些官家夫人的架子,可偏偏又让人不敢轻易亵渎,因为您太美了,不似人间的那种美,似我这种行家方才能瞧出夫人不一样的风情。”
“好了,恭维的话就不必说了。”谢春晓冷静打断了崔娘子的话,“我想知道,当初将这男婴卖予我家老夫人的人是谁,住在何处?”
崔娘子愣了一下,绞尽脑汁的编瞎话。
“对你的底子,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谢春晓敲了敲桌子,“我还知道,这男婴的生母,是你楼里的姑娘,你不用编瞎话唬弄我,不然,甄芙当初的下场便是你的下场。”
崔娘子望着眼前妇人明明似扶风弱柳一般,长了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容貌,然眼眸冰冷,说出去的话更是令人毋庸置疑。
身为青州人,当然晓得前一阵甄芙意图绑架甄家二姑娘,反将自己给坑害了的事情,甄芙最后的下场是游街,整个青州人都晓得甄芙做了何等恩将仇报的事。
甄芙这一辈子,是被毁了,即便她脸皮要比之寻常夫人厚一些,但往后嫁人是不要再想了,只能倚靠着儿子。
若儿子没有出息,甄芙只能跟着儿子过苦日子,若儿子有出息,以后要娶的自也是讲究人家的女儿,儿媳过门,又怎么会看得起恩将仇报的甄芙?
甄芙这一辈子,好过不了。
然而对一手造成甄芙如今这下场的甄夫人,没一个人觉得她狠心,因为从始至终,甄夫人都没大出面。
可甄夫人当真如此无辜?
崔娘子是个人精,对女人尤其了解,她从前没见过谢春晓时,就觉得谢春晓不无辜,如今见着了本尊,本尊还如此大喇喇的承认了,她便更晓得这位传说中贤惠大方,看上去更是有如少女一般天真单纯的妇女,其实是辣手摧花之人。
谢春晓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桌子上。
“相反,你若配合我,这钱便是你的。”
崔娘子眼一瞟,便知那是一千两银票。
这年头男人的钱并不好赚,一年偶尔只会有那么一两次有男人一掷千金,崔娘子已有好久没见过这样大面额的银票了。
嗯,甄夫人不仅辣手摧花,出手也很大方。
有这一千两银票做底子,崔娘子配合许多。
“夫人,正如你所说,我并非良家,而是花楼里的老鸨,那个男婴也确实是我楼里的姑娘与恩客珠胎暗结所得......”
谢春晓径直问道:“是你楼里的哪位姑娘所出,这恩客又是谁?”
崔娘子“嘿嘿”一笑,“这就问到客人们的隐私了,按理我不该说的。”
谢春晓便又将一张银票放到了桌子上,又是一千两。
崔娘子涂满脂粉的脸上乐开了花,眼馋的望着那桌上的银票,恨不能立即揣到兜里。
她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