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堆砌的暮午。
如血海浮沉的晚霞,四下里弥漫着被镀上一层金黄的细砂。浅尝辄止的清风徐徐吹过,迷迷茫茫中风也潋滟着夕阳的光辉。
阴暗与歇歇残阳交相辉映,明暗不分。在由霞光编织而成的天穹之下,坐落着一座孤零零的残破不堪的遗村。
随处横亘着的残垣断壁,阡陌上到处横七竖八地躺着极其扭曲的树干,无一幸免地被染上凄怆的赤红。像张饥饿的嘴巴般敞开的破烂的木门,透露出人去楼空的悲凉。数不尽的乌鸦盘踞在村子上空,投下阵阵黑云般的阴影,四下里一片死灰般的寂静,不必暗鸦撒下呜鸣就已经尽显哀伤。
遗村近处的维克兹利森林,驻扎着十余人的骑士小队。自晨曦露出它的第一缕银白起,小队就一直不知疲倦地在遗村里来来回回,尽可能的搜寻人类生活过的痕迹。
“明明探测咒术都搜寻到了有人类的迹象,为什么我们翻遍了这个破村子连人影都没见着?”小队中一名中等身材灰棕发色的骑士略带不满地嘟囔道。
“难道狄更斯这老贼耍我们?刚上任就闹这出?”又一名骑士接着话茬抱怨。
“可能躲到森林里去了?毕竟是难民…”
“要真这样那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这么大片森林,说不定死了都不知道…”
骑士们歇息在一处槐荫下,就着凄色黄昏三言两语地絮叨起来。
所有人都无力地瘫坐在地,唯独一位红棕发色的骑士悄然离开了遗村,他来到维克兹利森林入口处的一条林径,呆呆地树立着,目光一直延展到模糊的密林深处。
瞳孔中倏然闪过一丝混浊的光,夹杂着恐惧与悲伤——那是这座幽密的森林带给他的感觉。
恍惚中,只觉大脑一团模糊。想要迈入这片森林,但却总有一股无名的力在抗拒着自己,耳边似乎充斥着空灵的呢喃,像是在告诫什么。
几经踌躇,最终还是迈上了那条林径。随着渐渐深入,思绪终于不像是在神离,回到了自己的掌握。
四周出奇的寂静,仿佛世界都沉睡过去。走了良久,回首远望,来时的小径入口已看不真切。
又走了许久,植被渐渐稀疏起来,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其他,总觉空气也随着植被稀疏起来,呼吸变得紊乱堵塞起来。这股窒息感让他很是不安。
无意识地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先前如同银箔般的叶片渐渐被添上了一层深黄,植被特征也变得与初入时不同。
也是无意识地瞥了眼身侧,诡异的一幕映入眼帘:那是半块巨大的覆盖着苔藓的岩石,怎么看都像是被切去了半块,因为那切口是如此整齐;本应坐落着缺失的另一半岩石的土地,却突兀地挺拔着几束灌木,而将岩石切割开来的,是一条昏黄与亮黄的两色混合而成的线,像极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
一股浓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就在动念想打道回府的霎时,如同黑夜中火种猛地熄灭般,眼前恍然一黑,又像是陡然坠入深海,黑暗如同水一般一拥而上将自己吞噬。
无法确认自己是否睁着眼,置身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身体四处的感官似乎也消失了,就连自己的心跳都感受不到。
绝对是死了,甚至眼前一亮,开始上演起了走马灯。
但却能真切地听见窸窸窣窣的附骨之蛆般的私语,泠泠作响的泉声…
那也是走马灯的一部分吧。
……
“哎呀哎呀,你终于到来了,我的朋友啊,修斯•宗——”透露着刺骨的死气的话语猛地将他打回现实。
朦胧中,自己置身于一间昏暗潮湿的密闭洞穴中。面前立着一位身着白衣、面容十分年轻的男子,嘴角轻佻地上扬,两颗深渊般深邃的眸子空洞洞地直视着。
躯体仍没有任何感觉,但却一直在不住地瑟瑟发抖。
“嗯…红棕色的头发,还是那张熟悉的、恶心的面孔。果然是修斯家族的啊!”
“噢,很遗憾呢,你好像有点害怕以至于不敢说话是不是呢,修斯•宗?”白衣男子俯下身“不过没关系啊,虽然不敢说话,但至少内心还是可以勉强活动的。”
“你想知道我是谁吧?哎呀,真是太冷淡了,身为我的朋友,竟然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也是,像你这种废物,又怎么会认识这世上最伟大的怨术师呢,是吧,修斯先生。”
“那么,姑且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是【魇梦】伊利亚特•凡,【魇梦教团】的创建者,最伟大的领导者,为世界所熟知所恐惧所唾骂所诅咒的【魇梦】大人,虽然肉体在百年前就已经死去了,只剩灵魂的存在,不过即使实力削减了几成,我还仍是这世上最伟大的怨术师【魇梦】!”
“所以在认识了我之后,你应该感到十分的荣幸,为能够为我恢宏计划贡献出一份巨大力量而荣幸啊!”
“啊,或许说的有点唐突了。想知道我的恢宏的计划吗?不不不,现在为时过早,但我可以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你能够为我的计划贡献出多少力量。”
随后【魇梦】将手放在他的心脏上,有些许颤抖说道:
“你知道吗?修斯,你的心脏里呀,正在孕育着这世上力量最为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