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垕深呼吸了一口气,血腥味、泥土味和各种牲畜味混合成后营特有的味道。
王垕喜欢这种味道。他参军一年多了,从来没有上过前线,一直在后营打转。这种后营独有的味道也陪伴了他一年多,此时在袁军后营重新闻到这种难闻的味道,却让王垕产生了一种虚假的安全感,不由得随之有些放松。
许攸一路上都很沉默,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他虽然可以大声呼喊王垕二人是曹军奸细,可他也会难逃一死。他又不是那种舍生取义的之辈,只能任凭王垕摆布。
但许攸并未着急,反正曹操就算反攻官渡也未必能够取胜,蒋义渠贪财好色不假,却也是袁军中数得上的领兵高手。
想到这里,许攸还看了王垕一眼,只要他拖住这两名死间,不让他们顺利离开袁军便也是功劳一件。
可许攸突然脸色一变:“王垕,你腰间酒壶呢?”
王垕不知道许攸问这个干什么,但习惯性的嘿嘿笑道:“怎么?许先生也想喝酒?”
“我问你腰间原本挂着的郭奉孝的酒壶呢?”许攸加大了话语声,引得一二巡逻袁军兵士看向三人。
王垕不敢大意,只得低声道:“为了交换今夜暗语送给蒋义渠将军了。”
许攸脸色更青:“蒋义渠好酒而酒品奇差,我就不信了,你给他的酒中没有掺什么作料。”
原来许攸是认为他故意给蒋义渠酒壶,还在酒水中下了药。
“不好了,不好了,怪不得你今夜就要走,阿瞒的大军就要到了!”
许攸根据错误的信息推断出正确的结论,立刻急了起来,“蒋义渠中了你的毒酒,张南、韩/猛、吕氏兄弟都领兵出去就粮,何人还能护卫中军?!不行,一定要想办法。王垕,你不如投降大将军吧,我看你也不是迂腐之人,以你的才华在哪都会受到重用。我带你们去见大将军,大将军亲自领兵定能抵挡住曹操的攻击。”
这次轮到张诚不满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我家将主。”
王垕也不为所动:“许先生,咱们还是去关押俘虏的地方吧。实话告诉你,再有一时半刻,曹公大军就要到了。只要我们三人将我军俘虏的将士们放出来,响应曹公的奇袭,一切就都不会有问题,说不定我们还真的能立下大大的功劳呢。”
这就是王垕在随机应变下想到的办法,他知道无法甩掉许攸,又怕贸然杀了他发出的声音会引起袁军的注意,于是将计就计,故意去寻找那些被袁军俘虏的曹军兵士,希望以这些人作为依靠。
而且许攸自己会错意,误以为王垕给蒋义渠的酒壶中都是毒酒,生怕自己遭受乱军牵连,只要再威逼他一下,让他再次转换阵营,成为一名光荣的曹军,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但许攸听了王垕的主意一点也不开心,跺着脚低声疾呼:“哎呀!袁绍自己的军队吃饭都不够,哪里还会有什么俘虏!?除了荀攸、任/峻等士族子弟被送往邺城,剩下的大头兵前天就全都坑杀了!看那个方向!那片平地就是坑杀那几千降卒的地方。你不是要找曹军被俘军士吗?自己去挖吧!”
王垕大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连自己老上司被俘都没注意。他既为那几千被坑杀的兵卒感到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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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又惊恐他们无法在天明之前逃离袁军营地。
张诚上前一步将剑架在许攸的脖子上:“老贼,你之前都是在消遣我们吗?”
王垕见周围没有巡逻的兵士,连忙收起匕首劝阻:“张诚,现在杀了他也没有办法,咱们还需要他的配合才好逃出营地。否则一旦曹公发起攻击,乱军之下你我抑或是他都将性命不保。”
许攸也不害怕:“其实还有办法,只要咱们赶紧将阿瞒回攻官渡一事告诉大将军,由大将军亲自领兵防范阿瞒的奇袭,咱们还能保住性命。”
王垕却摇头:“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们这里并没有曹军俘虏,我自会同意这个提议,现在回去距离太远,恐怕也来不及了。”
许攸也不掐胡子了,低着声音道:“你是阿瞒的掾属,我当你必死忠阿瞒,如何敢将实话告诉你。”
王垕也是后悔:“都是想要苟活罢了,又哪有什么忠不忠的?”
王垕此言极对许攸的心思,但难免和张诚所想不同。
“王掾属慎言。我只忠于我家将主,贪财贪功具是本能,但不代表我就会选择不忠。大不了就是一死,谁会害怕?”
王垕和许攸险些就一同回答:我会害怕。
还好两人都忍住了。
像张诚这种对某个人宣誓拼死效忠的古人都将忠义看的格外之重,因而十分看不起王垕和许攸的言论。
王垕虽然继承了前任的记忆,满脑子想的却还是后世那种“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观念。再说他本来就是被曹操/逼着上车,忠诚度天然不高。
但三人中张诚是武力最高的那一个,尤其他剑还架在许攸脖子上呢,他的意见当然也还是要听取的。
王垕只能再次劝道:“张诚,你且放下剑,巡逻的兵士就要回来了。我相信许先生智计高绝,一定能想到办法。”
许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