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贺兰明乔装回了鄞州,来到夜君泽的那座别院。果然,他屋内灯火通明,正在等着她的到来。
夜君泽听见门声,原本放在文案上的目光,眉眼便浮上温柔的笑意。这一年,但凡他有事找她,他们都会来这里。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独有的时光,无人打扰,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做回一阵曾经的自己。
“怎么来这么迟?”夜君泽抬眼问道,而贺兰明此时已来到书桌前。
贺兰明无奈取下蒙面的黑布,道:“出军营时耽搁一阵。”
夜君泽了然给她递了眼色,她便坐在了书桌右首边的位子上,夜君泽顺势递给了她一封秘折,道:“这是今日从鄞州传回来的,大哥集结了六万人马买通了鄞州守城的冯平,只怕很快就要行动,所以我们这里不能有一丝差错。”
贺兰明阅读完秘折,垂眸思索后道:“王爷,楚王在鄞州难道没有任何行动吗?以他如今在京畿道的势力,不可能不知大皇子谋逆之事。”
夜君泽叹了口气,目光微凝,道:“这也是我所担忧的事。四哥如此按兵不动,只怕就等着大哥出手,好做那只黄雀。”
事到如今,她看着夜君泽沉思的双眸,突然便没了以往的顾虑,道:“王爷,其实有件事我该告诉你。”
夜君泽望着她示意她继续,贺兰明便想了想措辞,道:“上次回鄞州,陛下曾私下见过我。叮嘱我一定要找到你身边所有的暗桩,替你扫清一切障碍。我想,那时陛下应该就料到会有今日的情景。所以,我觉得陛下才是那只黄雀。”
夜君泽不明所以,贺兰明便继续解释道:“其实,以陛下的手段,他应该不止会笼络我这样的人替你铲除异己,更会笼络武阳王的身边之人替武阳王铲除多于的眼线。而大皇子和楚王,只怕并不在陛下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
贺兰明看着夜君泽继续道:“如果大皇子和楚王知道这件事呢,他们会怎么做?”
夜君泽抿唇思索,许久才道:“以我对大哥的了解,只怕会奋起反抗,但这却是他致命的弱点,沉不住气。至于四哥……”
夜君泽无奈摇了摇头,道:“四哥从小就被兄弟们排挤长大,父皇也不喜他,他能有今日的成就,都是父皇有意为之,只怕是掀不起什么大浪。”
贺兰明冷笑道:“就怕是会咬人的狗不叫,看似人畜无害,实则阴险无比。”
夜君泽闻言,不由望着贺兰明,想起一年前曹正私下与他说的话,“贺兰明最终的目的是要杀了夜君洺,只怕这二人之间的过往不一般,若咱们利用得当,也是不错的一把刀。”那时他便好奇贺兰明和夜君洺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可想来想去只怕还得落在方奕身上。此刻见她目光凝在桌案上,眼眸里迸发出的恨意显而易见,他不禁开口问道:“你就那么想杀我四哥?”
贺兰明瞬间将目光收回,她知道这件事曹正会告诉他,也准备好了跟他解释的说辞,只是没想到他的问是在一年之后,“是,我想杀了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将他的头颅拿去方奕坟前祭奠。”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四哥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夜君泽疑惑道,在他眼里贺兰明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恨意。
贺兰明望着一脸困惑的夜君泽,惨然一笑,“等王爷荣登大宝的那一日,贺兰明定会如实相告。”
夜君泽闻言一怔,盯着贺兰明看了许久,这才叹了口气道:“你呀……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担心些什么。”
贺兰明低眉将自己外放的情绪一点点收敛,我担心的不过是你知道一切后弃我而去,可如今我却还没有做好承受这一切的准备,所以就让我再留一段时间,赎清这一身罪孽血腥。
她不禁岔开话题道:“王爷,不论如何,这一次去鄞州异常凶险,谁都不能信,一定要小心为上!”
夜君泽见她依旧不愿多说,便也只能点头道:“所以才会在信里跟你说盯着这宣阳王府和军营的一举一动,不要让人有可乘之机。”
贺兰明应声道:“王府的事情,还是交给王妃来做吧,我一个外臣只怕没有那么方便。”
夜君泽道:“王妃自有王妃要做的事。而且,王妃来做,只怕更容易被察觉。”
贺兰明无奈摇头,道:“王爷总有理由。”
夜君泽笑了笑,起身伸了个懒腰,却不想就此放贺兰明回去,于是兴冲冲道:“给你看样好东西。”
贺兰明疑惑间,夜君泽已转身从身后的书柜中取出一个长木匣,竟是与送给她的那个一模一样。贺兰明上前好奇道:“王爷也给自己打造了一柄兵器?”
夜君泽微笑点头,打开木匣,里面躺着一柄长剑,剑鞘通体乌黑,却用金箔花纹修饰了鞘头,而剑柄则镶嵌了一块拇指粗细的黑曜石,映着书桌上摆放的烛灯,散发如水波般的柔光。
夜君泽将剑拿在手中,仔细观察,“既然开口找了铸剑大师,本王自然也不能亏待了自己。这柄剑用的是陨铁锻造,世间仅此一把。柴少平用了七七四十九日锻造,可谓是用心。这剑鞘和剑柄包裹的皮质,则用的是东海鲛人皮,坚硬异常不易划伤。”
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