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明足足在夜君泽的书房里待了一个晌午也没个头绪,虽说要打草惊蛇,但他们在明对方在暗,实在是困难重重。想到这里她竟升出一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感。
她怅然在坐在书房外的台阶上发着呆,不经意间却瞥见拱形门外露出一双绣花缎面的鞋子,对方匆匆一瞥便又消失在门外没了踪迹。
贺兰明恍然想起当日自己也是这般坐在台阶之上,郑妃的丫鬟却忽然出现在请她去坐坐。真是瞌睡来了遇枕头,夜君泽前脚离开书房,便有人急不可待的来探消息,不论对方是不是他们所要找之人,此刻也只能先顺藤摸瓜探探路了。
想到这里,贺兰明故意放声道:“好你个夜君泽,我不过与你多说几句给我三哥求个情,你却将我锁在这里什么面壁思过。待明日我出去了,定要在曹帅跟前告你一状。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对他女儿朝三暮四,还要利用王妃拉拢边关主帅,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贺兰明一口气骂了许多,只听门外树丛中窸窸窣窣一阵,没了声响。于是她迅速起身,偷偷跟了上去。
她出了拱门一路跟随,只见对方是个十几岁梳着总角的小姑娘,走的战战兢兢一步三回头,表情更显慌张。贺兰明站在房顶上双手叉腰冲着一旁跟上来的寒川道:“这丫头不像是个细作,你可知她是谁。”
好不容易跟上贺兰明脚步的寒川,此刻喘着粗气,摇摇手道:“这是火房里的一个传菜丫头小芳,平日里端茶送水送饭什么的也不是哪个院里的。”
贺兰明长长的“哦”了一声,分析道:“一个火房丫头竟然能穿得起缎面做的绣花鞋,也不怕在火房里来来回回脏了鞋子,我看她穿着讲究也不比几位妃子院里的一等女婢差到哪里去。”
寒川此刻才喘匀了气息,道:“这丫头是原先鄞州王府里一个老嬷嬷的孙女,老嬷嬷死后便跟着王爷来了津梁,快四年了王爷念她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对她也算是优待。今日估计是好奇跑来瞧热闹的,谁让你在书房叫骂了那么长时间,你没瞧见王爷在耳房里听得脸都绿了!”
贺兰明耸耸肩无所谓道:“是他让我想主意打草惊蛇,投石问路的。”
寒川听罢撇了撇嘴再不答话。想起方才夜君泽额间暴起的青筋,心中不禁有了丝笑意,现如今能惹毛夜君泽的恐怕也只剩下这个贺兰明了吧。
贺兰明和寒川一路尾随小芳来到火房,只见她匆匆忙忙拿起桌上一盘菓子便向着郑妃所住的院落行去。她依旧一步三回头的瞧着身后有无人尾随跟踪,随后偷偷从郑妃所在的院子后门敲门进入。
贺兰明眯着双眼环手于胸前看着小芳的举止,总觉得对方行为太过刻意了些,像是故意引着他们前来一般。
一旁寒川望着郑妃的院落,小声道:“难道是郑妃,平日装作软弱无辜,搞了半天居然也是个包藏祸心之人。”
“也?”贺兰明不禁发问道。
寒川继续道:“你来津梁之前,王府里出过一个细作,还是王爷名义上的侍妾。我们发现她的时候,手里正拿着准备发出去的文书,上面写着王爷与津梁知府商讨的治理城池的细则。瞧见我们追来,吞了文书,吞毒自尽了。她身后之人也没查出来,只能不了了之。没想到今日又是如此,从侍妾变成了妃子,这些人还真会利用女人来作掩护!”
贺兰明小声道:“这种断定为时过早,先去找王爷复命。如果牵连王府内眷,这件事便不是你我所能解决的,妃子私通鄞州官员其罪可诛,一切都要王爷定夺。”说罢她便又带着寒川回了夜君泽书房。
夜君泽此时早已在书房坐定,正将从鞑部带来一些记录的文书汇总,便见贺兰明和寒川匆匆而来禀明缘由。
夜君泽听罢,低眉思索,随后道:“既是如此,派人盯紧了郑妃。再告诉王妃一声让她私下多留意这几日郑妃行踪。”说罢还不忘瞪了一眼贺兰明,继续道:“顺便给王妃说一声今日之事,莫让她起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贺兰明看着夜君泽有些躲闪的目光,不禁道:“我记得王妃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女人啊。”
寒川偷笑道:“你那般说,又说的那般真,若不是真的明白其中关节,只怕都要多想那么几层了。王妃不善妒,但也还是说一声的好,这样王爷在王府的日子也好过些。”
夜君泽听闻寒川话语,不禁嗔怒一声“寒川!”
寒川忙退在一旁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
贺兰明不禁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道:“王爷英明。”
夜君泽不由冷哼一声道:“再英明,也敌不过贺兰将军的那几句诋毁之词来的有用。王府之事无需你再过多操心,你可以回军营了。”
贺兰明一听如临大赦般,躬身行礼就要走,却听夜君泽幽幽道:“别忘了你自己惹得事也该收场了,小妹那里你该有个说法。”
贺兰明微笑道:“曹二小姐之事王爷不必操心,交给我便是。”
既然夜君泽旧事重提,她最好还是问过曹正和曹文远禀明王妃才是主要,于是她出了王府回家牵了马,便一路出了津梁往伤寒关方向行去。
伤寒关已于两日前重新开放,虽然依旧没有太多商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