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明高烧整整两日,她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梦中。她漂浮在半空中四周环绕着浓雾,看不清周围。她被浓雾所束缚,用力想要挣脱,但就连伸手她都觉得无比沉重,那一刻她多么想要有人能救她出这样的梦境,可是许久浓雾中依旧只有她一人。
她看着周围灰白色的雾气,胸中一片孤独凄凉,这样的梦谁都闯不进来,谁都无法拯救她。
她来到这一世已有二十多年,从幼时至今感受到的温暖不过寥寥数载,接下来十几年时光中,她像一只孤独无助的海鸟挣扎在命运的巨浪之下,想要冲破层层阻碍。可此时此刻她突然便觉得累了,累到不想再醒过来去面对纷杂的世界。
可她还有小虎的仇未报,更舍不得才团圆不过半年多的恒觉。还有夜君泽,那个一抹微笑便让她魂牵梦绕数年的少年,他就像她生命中乍现的阳光,照耀着她让她相信这世间的美好纯真。她还没有弥补她曾经对他造成的伤害,还没有助他登上皇位,没有看到他君临天下成为一代帝王,她不能就此在梦境里沉沦。
现在还不是说放弃说离开的时候!
当贺兰明终于挣扎着,从纠结悲愤的梦里苏醒时,只觉得自己像是蜕了一层皮,浑身说不出的虚乏无力。可她却暗自庆幸,总算没有被龙髓带来的奇怪梦境所吞噬。
她还是她。
温暖的毡房,炭火噼啪作响,阿鲁正在精心为她准备着奶茶。
她呆呆的望着一旁阿鲁回了回神,张口虚弱的叫了一声“阿鲁。”阿鲁闻言,忙放下手中的汤勺,来到她身边,关心道:“姑娘总算醒了,天神庇佑,巫医的药真管用!”
贺兰明抿了抿干涩的唇,问道:“马奴他们人呢?”
阿鲁替贺兰明掖了掖被角道:“大妃说姑娘需要静养,所以给他们另找了毡房居住,就在咱们后边那一间,姑娘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他们过来。”说罢阿鲁便出了毡房。
贺兰明长出了一口气,拼住力气坐起身来,也不知外间是什么时辰,从穹顶上看去只觉得天光不明,乌云缭绕似乎不一会儿一场大雨便至。
她看着一旁碳火上支起的奶茶锅,正准备起身给自己舀碗奶茶喝,忽觉一阵风雨气息扑面而来,眼前多了三个身影。
恒觉率先冲到贺兰明身前见她除了虚弱外眼睛颜色已转为正常,这才放心道:“明儿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贺兰明摇摇头淡笑,“就是觉得没力气。”随后她望向恒觉身后的夜君泽与曹文远,歉然道:“让大家担心了,我也没想到会在关键时刻大病一场。”
曹文远摇头开解道:“说哪里话,你能恢复就是最好,这几日你不知道把我们担心成什么样子,明歌,以后有病要及时说不要再逞强了。”
贺兰明点点头道:“知道了。”
夜君泽见她这般,知晓她已无大碍,便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别在这里打扰她恢复,让阿鲁进来伺候,明日再来。”
恒觉不愿离去,对着夜君泽面色冷冷道:“王爷,让我留下来照顾明儿吧,我是她兄长,照顾她也是分内的事。”
夜君泽听罢,神色不明的盯着恒觉许久又看向不明所以的贺兰明,低眉道:“也好,阿鲁毕竟是个小丫头,你在这里我们也放心些。”说完便带着曹文远出了毡房。
贺兰明望着夜君泽隐在昏暗里的面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她眼神此时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看不真切,刚想说几句话哪知夜君泽便已带着曹文远离去。
恒觉看着一脸摸不清状况的贺兰明,柔声道:“先躺下。”
贺兰明只好乖巧的又躺在了榻上,看着恒觉端起方才自己想要盛奶茶的碗,添了一碗端到她面前扶着她喝下。
奶茶咸甜的口感让贺兰明有了些食欲和力气,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恒觉面色不佳,便问道:“三哥,你这是怎么了?”
恒觉放下空碗,叹了口气道:“明儿,我想知道当日夜君洺给你服下的究竟是什么药,就是那枚蓝色的药丸,你可还记得?”
贺兰明目光一滞,慌忙将眼神撇向一边掩饰道:“什么蓝色药丸?我不记得了。”
恒觉无奈心知贺兰明是故意这样说好让他消除怀疑,便道:“他拿我和小虎的性命做要挟,让你吃了一粒蓝色的药丸,说是可以让你三个时辰肠穿肚烂心悸而亡,你怎会不记得?”
贺兰明望向恒觉时早已掩藏了所有情绪,装作无所谓道:“那就是一颗没有用的药,夜君洺用来吓唬我们的,你别当真。都多少年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恒觉看着贺兰明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心中诽腹,看来她自己真的不知道这药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于是又道:“也许吧,我总是担心那药会是什么蛊毒之类的东西,等回了大启一定要弄清楚。”
贺兰明点头道:“你若担心,找个大夫检查一下也好。”说完,贺兰明安心的望着面前的恒觉,心中却无比悲伤,普通大夫只怕也当她是忧思过重导致的身体虚弱,除了洛英谁又能知道她中的是夜君洺从南滇偷来的龙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可以轻易操纵她的生命长度。
恒觉叹了口气转身盯着一旁的矮几一角,犹豫许久开口道:“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