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豪走后,贺兰明心中浮上一丝落寞,看着眼前桌上摆放的肘子竟是一口都吃不下去。她心知这个时代的朝堂复杂程度远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深,想要在这浑水中生存下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的时间不多,却也只能一步步的谋划。
她不禁低头看着系在腰间的那颗龙珀,像是一轮满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是啊,时间不多,若是不能撑到最后她得有多不甘心啊!
她正沉思间忽听街上有人议论玉河之上风景如画云云,恍然想起当日夜君泽曾坐船在河上散心,即避开了众人,又可透窗观赏两岸风景。
她不由得动了心思,既然街市吵杂倒不如乘一叶扁舟游于玉河之上来的清净,于是她忙吩咐小二将酒水肘子打包,一手拎酒一手拎肘去了最近的港口。
洛河在鄞州有两条人为开凿的支流脉络,一条叫怀溪,一条叫玉河。两条支流分别隔开了皇城,内城,以及外城,在鄞州城外东南侧的十里渡汇聚,奔腾向东而去。
贺兰明所到之处位于隔开内城和外城的玉河,玉河两岸一面是春风十里的艺馆酒肆,一面是门禁森严的官宦内宅以及各司衙门。
她来到一处艺馆外连接的港口处时夜色已深,却依然已数艘花船候在河畔,沿河灯火通明的艺馆竟是将这河面映照如白昼。船上艄公见贺兰明一个女子扫视花船,以为是来找寻将魂丢在这万花丛离得郎君,不由得脸上都是一副玩味表情。
花船之上早有伶人等候,等着那些夜游玉河的公子们能上船,哪怕听上一曲也算是自己没有白来这一趟。如今见贺兰明一女子在岸边游荡,不禁都有了好奇时不时的从船舱的缝隙里将目光投向了她。
贺兰明扫视那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艄公,心中有笑,故意挑了一艘靠边的花船问道:“出一次船几两银?”
艄公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姑娘莫要开玩笑,这花船是给听曲的公子准备的。”
贺兰明并不理会,一个纵身跳上船,抛了一锭五两银给艄公,道:“把里面的艺伎给我打发了,我要包船游玉河。”
艄公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手里的银子,又看了看贺兰明,心中窃喜看来对方是个有钱的,既是有钱管他是男是女,于是忙进了船舱打发了艺伎出来,贺兰明便又赏了艺伎十两银子,吩咐艄公开船。
夜幕之下玉河两岸一边静谧沉重,只余藤蔓缠绕的高大院墙挡住了这世俗繁华,一边繁华热闹街头酒肆林立,喝酒划拳之声不绝于耳,艺伎吟唱之声婉转而来。贺兰明坐在狭小的船舱内,透过窗棂望着岸边众生,逐渐的视线便无法聚拢,眼中的人来人往竟都成了一个一个彩色的小点在不停的移动着。
她随手拿起一旁的酒壶大口喝了一口,又拿起桌上的肘子啃了起来。肘子温热却不黏腻,咸甜之中带着一点甘辛之味,确实与自己吃过的其他肘子的味道不同。
她此时注意力全沉浸在这肘子的滋味中并未察觉船身已开始转弯。艄公想是为了避开对面船只忽然用力撑槁,贺兰明重心不稳便被甩到一边,酒也洒满了胸前衣襟,还好手中的肘子她护的严实依然完好。
她不禁来气,待船身稳定,推开船舱的大门冲出去,高声道:“船家,你这船开的有些飘啊。”
艄公一听,慌忙指着旁边正在经过的一艘大型画舫大声解释道:“与我无关是对方船大来的又快,我这小船可吃不消那一撞啊。”
贺兰明随着艄公的手指望去,只见对面一艘红木画舫正缓缓从她身侧行过,她本想吼一句“哪个不长眼的!”可看清船中之人后,她忙转身准备回船舱。
可惜对方早已认出她来,将原本半开的窗棂推开,望着她戏谑道:“明儿。”
夜君泽看着胸前湿透的贺兰明,嘴上挂着油渍,手里还举着个啃了一半的肘子,不由笑了起来道:“这么爱吃肘子,怎么也没见你圆润几分。”
贺兰明尴尬笑道:“王爷也来游河,真巧!”
夜君泽上下打量一番贺兰明,叹了口气浅笑道:“来我船上换了衣服再走吧。”
贺兰明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衣襟,女儿红的印迹在水蓝色的常服上晕开了一大片,春风吹来让她顿感胸前一股凉意,思来想去只得道:“遵命。”
于是她回身又赏了艄公五两银子,这才跳上夜君泽坐在的画舫。果然,大船在河中比那乌蓬小船稳当的多。
贺兰明站在船头见寒川一脸不高兴的守在舱门外,她不禁笑道:“寒川,这么多年了,你真的以为我会吃了你家主子?”
寒川嘟囔道:“阴魂不散。”
只听舱内夜君泽的声音传来,“寒川,让她进来。”
寒川听罢这才不情愿的挪开步子打开了舱门。
贺兰明笑着走过寒川身侧故意道:“我就是要吃了他你也拦不住我!”说罢便大踏步的进了船舱,只留一脸怒气却敢怒不敢言的寒川站在船头。
舱内,层层丝萝遮挡了岸边灯火只留舱内几束烛火摇曳,充斥着人人可见的暧昧气息。案几,茶具,酒水一应俱全,一旁还有容貌娇俏半露香肩的伶人拨弄琵琶咿咿呀呀唱着曲,可真是个幽会的绝佳场所。
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