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国公府,太湖石环绕的湖泊之上,坐落着一座四角方亭。
亭中,张云压抑着怒火微眯着眼的盯着堂下的韩子冲,冷笑道:“小侯爷,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何贺兰明在流放当夜失踪,就连押送她的狱卒也被尽数杀害!原本该去西河驿的一行人为何会出现在文君山的后山!”
韩子冲目光躲闪,却愤愤道:“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我要贺兰明给我母亲陪葬!”
“混账!”张云将手中茶盏扔了出去,砸碎在韩子冲脚边,吓得对方一个冷战不敢再说。茶盏碎裂的声音,更惊的附着在亭下等待投喂的鱼儿一哄而散。
“我记得我已提醒过你们父子,对怀疑的人不要赶尽杀绝,尤其是对方奕的人。如今,小侯爷,请你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查!”
韩子冲倔强道:“贺兰明还没找到,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云咧嘴冷哼,看着韩子冲一张俊朗外表实则蠢顿至极的模样,不由蹙眉道:“你准备怎么找?”
韩子冲闻言,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他派去的狱卒皆被一剑封喉,但与之前张远辉家的手法却不相同应该并不是一泼人所为,于是他命人沿着凌乱的脚印痕迹寻至山间时,却除了被刀剑砍伤的树枝外,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他心有不甘,便又着人在瀑布下游搜寻了五日,却也没有打捞出任何可疑的尸体。
这个女人就像是人间蒸发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无从查起,户籍司中有关于她的讯息更是干净的就像是被人刻意洗过一般。十岁被卖入芙蓉斋中做活计,十七岁转手入了方府,一年后方府东窗事发,看似与她毫无关系,可芙蓉斋被炸毁里面的人都被烧死了也无从问起她究竟是怎么去的方府。就连事后对她有一点印象的邻里街坊,也不过说她沉默寡言,似是被东家管束的很严,偶尔还会看到脖间的伤痕。至于其他却没有一个人能说的详细。
他越想越气只觉得这影宗真的是狡猾至极,于是越过京兆尹下令将两名嫌犯的尸首挂在了鄞州城楼之上示众,他就不信没有人来劫尸。
可他却错估了一切。
张云见韩子冲这副模样,冷笑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最近一段时间我这里不需要你定远侯府来帮忙。”
韩子冲惊慌下跪,道:“外公,孙儿知错了!”
张云并未理会韩子冲的哭求,起身向外走去。
贺兰明的身份需要进一步的核实,所以他早已安排好了人准备在流放的路上盯着她,可线索就这样硬生生的折断在韩子冲的手里。他真是觉得一口怨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恨不得踹对方几脚才解气。
如今贺兰明坠河,玉娘和那名刺客被挂在城楼上示众,看似有了结果,可他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影宗的断臂自救之法。现在抛出来的人和事都不过是对方所期盼他们知道的罢了,真正的内里他却探不出分毫。
他微眯着眼望着眼前湖中游的欢快的金色鲤鱼,夜君洺的势力只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广,竟然连影宗这样江湖上人人惧怕的势力都可以指使,那在朝中夜君洺究竟还有多少势力是他窥探不出的?
他长吁一口气,恍然想起今日朝堂之上说起方府之事,夜琮淡淡说了句,“既然方奕已死,这件事就不要再提及,你襄国公府所受的冤屈,朕自会还你们清白。”
夜琮一句话将他所有的谏言都挡了回去,他虽心中不满,却也只能暂停了所有有关影宗的调查,以免物极必反。他更明白,夜琮如今容着自己,不过是看在他辅佐他登基有功,还有死去的宁王和淑妃的面子上罢了。若是他不肯收手再有动作,只怕好不容易走出困境的襄国公府,又会陷入一场劫难。事已至此,他必须按兵不动,必须保留自己所有的实力以待来日。
张云复又望着远处天边漂浮的几朵白云,不由得又长长出了口气,吩咐跟随在侧的管家道:“人都安排好了吗?”
管家躬身道:“回禀国公爷,都已经送入宣阳王府了。”
张云了然点头,既然夜君凝已死,那么他手中只剩下一个夜君泽,就算夜君泽一百个不情愿,他一百个看不上这个外孙执拗的性子。但如今只要他肯低头,作为血脉亲情,他定然会助他一臂之力,只是现在夜君泽似乎并未认识到他究竟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现实,还在做着他偏安一隅的黄粱美梦,不过……他复又看着天空飞过的几只喜鹊,伤寒关外的鞑部,也许便是敲醒夜君泽最好的那只当头棒。
作为外公,他只需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稍稍的推波助澜一把,夜君泽便会按照他所期盼的那般,走向他们为他铺就好的路。
夜君泽看着眼前湍流的瀑布,三四米的高度落差,导致上游的河水流倾泻而下,刹那间便撞击在底端的巨大石块上,砸出万千银白色的花朵,在烈日下闪着如水晶般的光芒。这样的地方,就算有人跳下去了,也无法躲避石块造成的撞击力,非死即伤。
他命寒川带人搜寻了一圈,除了在下游河边找到一些破损的衣物布料外,再无任何结果,而那些衣料甚微普通,被水浸泡过后并不能确定就是贺兰明身上的衣物。
夜君泽不由叹息,望着瀑布发了许久的呆,一旁寒川不由劝道:“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