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夜君泽此次南下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查出沈家出事的真相。他借着与大皇子夜君清一同南巡历练的机会来到南境,巡视结束后,他谎称想要游玩一番,脱离了夜君清的队伍。夜君清本不允,但终究敌不过自己弟弟软磨硬泡,终是应了下来。
夜君泽到达硕阳时,沈毅行已畏罪自尽三个月,尸身早已被沈家人接回潦草下葬,府尹能给他的不过是几份供词,根本查不出所以然。而沈府中也没有留下任何有关韩府旧人的消息,沈卓平早已处于半疯癫的状态什么都问不出来,沈卓平的妻子吴氏更是一问三不知,而那位脾气火爆的沈老太太更是在一个月前便已撒手人寰。
证据被毁,他只好派人去寻找失踪的林氏和沈卓安,只是到他离开时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见沈府已探不出什么,便动身去陈府一探究竟,但他终究晚了一步,他人还在路上,便已传来陈府被灭门的消息,对方出手利落依旧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唯有仵作的验尸录上可以看出,所有人皆是一刀毙命,失血过多而亡。刀口的模样,与当日定远侯府小厮丫鬟仆妇身上的如出一辙,更与当年金州知府家中的刀口相似,不过比之更加深一些,近乎割断脖颈的一半。
这样的刀痕却与当年和亲使案,仵作验尸录上记录的刀口一致。
人人都说是霍青为了独吞大陈府财产联合沈毅行杀了陈若勇,又将沈毅行送进监牢,随后又杀了大陈府众人。可是他越是调查,越是觉着这里面透着古怪,直到前两日阳城官府从运河里打捞上来霍青的尸首后,他便断定这些事只怕与当年的案情一样,是冲着襄国公府而来。
突然间,他的脑海里冒出两个字“影宗”,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组织,就连江湖上也只闻其名不见其身,更不知他们究竟有多少人,来自哪里,究竟目的为何。江湖人他们杀,朝中人更是杀。他不明白这样一个亦正亦邪的组织,一旦曝光,江湖朝堂没有人会放过他们。
这一路他本想找机会问一问贺兰明,可见对方一个小姑娘,又是一身伤,便又觉得是多此一问。于是他想来想去得抓紧时间与襄国公府留在平州的探子汇合,让对方先将这里的消息带回去。
这些日子他时常能感觉到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不断伸向襄国公府,最初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何,直到他与自己的皇兄夜君清巡视南部边境才明白,一位皇子想要在朝中立足,不单单靠的是智谋,还要有朝臣拥护,尤其是母族的从旁协助。对方针对的根本不是襄国公府,而是襄国公府身后的人,自己的亲哥哥二皇子夜君凝。
这些年立储之事闹的朝堂之上没有片刻安宁,可皇上以正值壮年为由拒不立储,让朝臣都多了几分担忧,可也多了几分豪赌的勇气,纷纷开始在可能的皇子之间寻找机会。在南境,那些官员私下里用尽了各种名头来求见夜君清,不论是女人还是钱财,都入流水一般送进夜君清的住所。
这样明目张胆的示好夜君清不会收,尤其不会当着夜君泽的面去做这样的事,可是私下呢?成年皇子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结交大臣和名门世族,扩大自己的党羽是历朝历代都数见不鲜,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自己的兄长?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二哥是不是也会为了那座皇位而不择手段。
夜君泽性情散漫,许是因为他排行老七,前面几位兄长都已在朝中有了自己的势力,怎么轮也轮不到他的缘故,加之年纪小没有朝职挂身,也没有大臣愿意站在他身后,更多的是站在他那个同母哥哥身后。因此你他并没有太多权力上的追求,只要有皇兄罩着,有母亲宠着,有外公护持着,又占着皇室宗亲这层身份,谁也不敢怠慢了他,等到成年之后潇潇洒洒去封地,过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最好。
但这不代表他不在意那些伸向襄国公府和自己二哥的黑手,不论如何他都要找出幕后真凶。定远侯府只是个开始,他既知道对方是冲着夜君凝而来,那自然要尽快通知他们早做准备。
平州是距离鄞州最近的城池,也是距离鄞州最近的货港,许多货物由此卸货改走陆路入鄞州,因此贸易往来频繁,由此也带动了当地酒楼客栈等各行各业的发展,更有传言“宁听平州一夜戏,不闻鄞州十里香”,这“戏”便指的是皮影戏,而“十里香”则是鄞州有名的酒酿。
船靠岸时接近午时,夜君泽带着贺兰明和寒川,沿着港口一路步行至平州中街,入秋之后南来北往商客越来越多,为的不过是在年前能靠着年货再赚一笔,因此酒肆茶楼近乎人满为患。这里有数不尽的酒栏瓦舍,有听不完的平州小调,看不完的街头杂技和武行表演。
夜君泽一路上不是这里看看就是那里停停,什么都觉得新鲜好玩儿,三人晃晃悠悠到驿站时已过了午时,贺兰明忍着满腔无奈一路跟随,直到了驿站前夜君泽还在忽悠她和寒川先去吃些果子蜜饯,再去送信。
贺兰明实在忍受不住,脱口而出,“我对果子蜜饯不感兴趣,若是要吃,公子请先去,我送过信便来与公子汇合。”
夜君泽听完这才收敛了许多,恍然想起自己也要送信,便听话的带着他们去了驿站,一旁的寒川不禁佩服的冲贺兰明竖起了大拇指。寒川长到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