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初雪落了。
一股寒潮气流自北南来,气势汹汹,这初雪很快汇成了鹅毛般的大雪,朵朵落在九州大地之上。
疏桐日日以酒伴眠,总是在猛烈的醉意中才能睡去。一早,她翻身下床,只感觉头疼不堪,她用纤纤玉指揉了揉太阳穴,逼人的寒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上单薄的衣衫储不住一丝热量,连忙扯过身边的外衫,囫囵披盖在身上,走到床沿去看屋外的景象。
“落雪了……”她喃喃道。
只见雪大片大片的,十分干净,如同羊毛挂毯一般,将整座翠云阁点缀得银装素裹。
这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抬眼望去满天都是,柳絮一般的雪,芦花一般的雪,蒲公英一般的雪,无言落着。
疏桐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这才惊觉在这翠云阁已经呆了十日了。
不一会儿,冈娃端着洗漱用的茶水推门而入,见疏桐光着脚站在窗口,连忙上前去,用鹤氅将她结结实实裹住:“郡主,身子可不能这么糟蹋。”
“无妨。”疏桐回头看冈娃,接过她手中的茶水,在口中漱了漱,吐到痰盂之中。
“冈娃,这几日你可去过白府?”疏桐问道。
“不曾去过。”冈娃一边收拾着手中的洗漱用品,一边说道:“小郡主可是想回去了?我陪您回去吧。”
“不了……现在白府,应该喜庆地张灯结彩了吧。我去了岂不是煞风景?”疏桐自嘲地笑道:“我还是在这儿呆会吧。”
“郡主……”
疏桐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必担心我,我很好。”
……
漫天飞扬的大雪亦落在胤朝层楼叠榭的宫殿之中。
胤天翔退朝后,准备回御书房小憩片刻。这雪下得又急又猛,尽管有步辇遮罩着,他的肩上和眉间还是不经意落下了几朵雪花。
看着这白雪覆盖的宫墙,胤天翔只感觉眉间一股凉意,伸手去拨弄,那小小的雪花融化在温热的掌心。
突然,一只白蝴蝶翩然而至,扑落着翅膀,立在了胤天翔的肩头。
“隆冬时节,你怎么独自蹁跹?”胤天翔侧头去看,喃喃道。
“是宸妃?”他顾自说着:“也罢,这里雪大,不害怕的话,随朕去御书房暖和暖和吧。”
那蝴蝶倒也像听懂了似的,没有离开,在胤天翔肩上休憩着。
胤天翔用手拢住蝴蝶,降低身体重心,减缓行走时起伏的颠簸,小心翼翼呵护着蝴蝶。
方行至御书房门口,那蝴蝶却扑动着翅膀,一双细长的足在空中荡了荡,远远地走了。和那漫天的白雪融为一体,胤天翔眯着眼睛极目去看,却逐渐不见这蝴蝶。
胤天翔叹了口气,方行至殿内,大行令已久候。
大行令,掌王朝对属国之交往等事务,不似其余文武百官需兢兢业业每日上朝,他们来去较为自由,一般有大事之时才会面见圣上。
“陛下,西北荻国八百里加急一书信,言……”大行令弯腰行礼着,眼神向上用余光撇胤天翔的反应。
“言何?”胤天翔只道。
“言荻王独女疏桐小郡主,早已嫁给白侍郎之子白攸之,二人琴瑟和鸣,夫妻和睦,如今望陛下莫要强拆鸳鸯……还言西北今年风调雨顺,兵盛马壮……”
“这个荻王,真是爱女心切。”胤天翔摇摇头道:“此事确是我胤朝理亏,可梦如她,欸!真不知如何是好。”
“爱卿有何高见?”胤天翔复问道。
“陛下,臣以为疏桐郡主和白院首的婚事不仅是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更是两国邦交的象征,因此可大办宴席,邀群臣有良公子参宴,诸多人才,不怕梦如公主挑不出个好的来。”大行令缓缓道。
“也只能如此了。”胤天翔点点头道,觉得颇有道理:“聂公公,朕命你全权负责此事,筛查京都内才华、品行上乘的百官、或百官之子,尽快策划此次宴会。”
“嗻!”聂公公欣然承办下了这一差事。
大行令面见皇上一事很快传到了皇后耳中,她焦急又懊恼地在椒房殿踱步着,荻王若是插手此事,便复杂了起来,胜算也减了大半,女儿的幸福便也骤然远去,她命令小洁道:“此事不准和梦如说。”
小洁唯唯诺诺地点着头,这时,梦如恰巧入殿,问道:“什么事不准和我说?”
皇后收起焦虑的面孔,迎上梦如道:“没什么。母后问你,可真是非白攸之不嫁?”
梦如迟疑片刻,谢屿天的话闪过她的脑海,但嫁给白攸之的执念很快将它压了过去,梦如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母后有一法子,可让他必定娶你,你可愿意?”母后命小洁将椒房殿的大门关上,又在外守着,压低了声音对梦如道。
“什么法子?”梦如追问道。
“我在民间得了一良药,名唤相思锁,你和攸之服下,将生米煮成熟饭。”皇后说着,从木奁取出一包黄色药包,将红色丝绳扯开,辰砂、肉苁蓉、麝香、蚯蚓等几味中药暴露在梦如眼前。
“母后,这样会不会有损胤朝威仪?”梦如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会,那日我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