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荻国退兵后,道玄年命士兵八百里加急,将战事平定一事告知胤天翔。
一切尘埃落定,镇北大将军白攸宁为国捐躯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三秋九月,肃风瑟瑟,若按以往的丧葬习俗,大硷以后,要将灵枢停放一段时间后再进行安葬,称之为“殡”。
周人殡于西阶之上,则犹宾之也。殡取义于宾,意为宾客。装载死者的灵枢将离家远行,有如宾客。
但因白攸宁战死已有一段时间,此前为荻胤大战封锁消息,白府受皇命所托不得办白事,此刻已不得再有所拖延,白有逊同陈淑芬商量过后,决定明日便发引出殡。
朝中文武诸臣具来看望。白府大堂简单支起了灵堂,用白布装点,蜡烛点缀,厚厚的棺木内躺着白攸宁。
张太傅一袭素服匆匆而入,大司空紧随其后也入了白府。
“白大人,节哀。”张太傅拱手作揖道,见白有逊面如土色,双颊铁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白大将军为国战死,事极光荣,胤朝会感念他的。”大司空示意身旁小厮去取了三支香,放在蜡烛上点燃,鞠了三躬,对着灵堂道:“白大将军舍生取义,救陈某人于战乱之中,此份恩情着实难忘,愿白将军安歇……”
“淑芬呐,阴阳先生到了吗?咱们攸宁的生卒年月、生辰八字写好了没有,待会儿灵枢出城时交关要验证的。”白有逊一边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一边同堂内的陈淑芬说道。
陈淑芬面色憔悴,显然很久没有睡好觉了。她只道:“开殃榜的那老先生还没来,我已叫明月去催了。”
这时,聂公公手持拂尘,穿着一尘不染的太监服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道佛寺的一众僧侣们。
聂公公走到白有逊身前,行了礼道:“白大人安好。奴奉陛下之命,携道佛寺的主持方丈和弟子们来白府,为白将军延僧诵经。”
“谢陛下皇恩。”白有逊跪下行礼道。
聂公公将白有逊扶起,对身后的僧侣们道:“有劳各位大师们了。”
一方大师双手合十于胸前,道了声:“阿弥陀佛。”随后转身向白有逊道:“白老爷,攸宁曾在我这儿学武,我也算他的师父,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同你一样心中难舍,然生死有命,攸宁魂归九天,我等要节哀才是。”
“多谢方丈。”白有逊亦双手合十,对方丈说道。
一僧侣用新帚扫去棺上的浮土,倾倒在炕席的下面,谓之“扫财”,随后在棺角垫一铜币,谓之“掀棺”,事成之后,僧侣们列成两排,拿出随身携带的佛珠和木鱼,齐声念起超度经文。
超度完毕后,聂公公领着众僧侣们先行离开,白管家主持着棺枢出堂,白攸宁未曾成家,更无子嗣,故而由一童子替代手执纸蟠前行,诸大臣与众亲友随之,齐声味哭。
出门,白管家吩咐小厮们将棺枢放在送葬的灵车上,前置丧盆,点然火把焚烧纸钱,白管家拿出丧盆,只见那丧盆形如扁击,底正中有一孔,里砖上,砖糊以纸,作书套形,摔时必使粉碎。白有逊举起丧盆奋力一摔,只听哐当一声,丧盆裂成了两半,方才驾马出殡。
灵车缓缓前行着,京都的百姓见是镇北将军的灵柩,默默跟在身后随行着。随行的百姓越来越多,队伍竟达数里,绵延不绝。
有一百姓家里是做出葬活计的,拿出家中表演乐舞百戏的工具,这是一种让死者在入土前尽情享受人家的欢乐。多少钱也买不来这仪式,只有尊贵名望之人才能配上,此刻那男子默默在队伍末端挥舞着,开展精妙绝伦的杂耍。
一羸弱书生复又在队伍中高声念诵着屈原的《国殇》。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一总角娃娃刚才学会走路不久,指着白攸宁浩浩荡荡的出殡队伍问道:“阿娘阿娘,他们在干什么呀?”
他的阿娘眼眶含泪,抱起孩子耐心解释道:“孩子,这是咱们最厉害最厉害的大将军,他为国牺牲了,大家都在送他呢。”
“阿娘,我也要送!我也要送!”那孩子挣脱阿娘的怀抱,就往队伍末端跌跌撞撞跑去。
“好,阿娘牵你……”那妇人拉着孩子,缓缓行在队伍最后。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终于将灵枢运到了墓地,这是皇帝亲自赐下的入葬地。两护卫以木铲将坑葬挖深,小心翼翼地将白攸宁的棺木置了进去,一铲一铲的往里送土。
队伍之中有一女子,素面朝天,双眸含泪,她瘪着嘴,呼吸十分急促。眼看着攸宁的棺木尽要被黄土掩埋,她伤心过度,双腿一软,差点儿昏厥过去,一双手及时接住了她,她缓过神来看,是水灯。
“水灯师兄,你也来送攸宁吗?”尹南雪哭着说道。
“嗯。”水灯点头道,“南雪,你别太伤心,攸宁在天有灵若是看见你这般难过,一定会于心不忍的。”
“他呀,好生残忍。”尹南雪说道。
“南雪,其实他心中一直记挂着你,只是他职责所在,有他自己的难处。”水灯开口道,“从前他去道佛寺看方丈时曾同我说过,你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