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曾想这上山容易下山难,返回途中白攸之迎面撞上了三个扛着几麻袋战利品的小喽喽。
他们似是刚刚打劫完,此刻满载而归。
“你叫什么?跟着哪个哥的?怎么这么眼生?”一土匪脸上挂着一串冒泡的鼻涕,他用手擤了擤,一边将黏糊糊的液体甩了出去。
“我是新来的,还没有被分配呢。”白攸之一边搪塞着一边思索着对策。
另一个土匪悠悠开口道:“野鸡闷头钻,哪能上天王山!(你不是正牌的。)”
白攸之一脸茫然中。
还未接话,第三个土匪也说着:“天王盖地虎!(你好大的胆!敢来气你的祖宗?)”
……这些土匪的黑话叫白攸之如何接得上去,他突然想起了疏桐,若是她在的话,以她看过那么些个志怪小说民间话本,说不定还能同他们唠上几唠。
“兄弟们,他是假的!山寨里居然已经混入了间谍!”那鼻涕土匪惊呼,提刀便要上。
白攸之抽剑出鞘,一探一闪,便将那土匪撂倒在地。
第二第三人见状一齐冲了上去,白攸之全力以赴地同第二人过招,哪曾想第三人竟从第二人身后猛地撒了一把胡椒粉,白攸之被这辛辣冲鼻的气味呛到,只感到眼睛火辣辣一阵疼。
他侧耳细听,前方似乎有刀剑穿风而来,他凭着感觉躲闪,右臂被锋利的刀刃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他赶忙后退几步,强忍着剧痛睁开了眼睛。
确定了方位后,对付那两个小山匪有如砍瓜切菜,霎时间他们躺在地上不住哀嚎着。
白攸之收剑入鞘,扶着右臂上的伤口,急急向山下走去。
而另一边,疏桐用那男子的匕首划开了绳索,推开后院的门逃了出来。
后院外是几里平地,再往外便是深涧,深涧之外便是连雁山,故而疏桐只得往营寨前门方向走去。她从地上随意抓起一把小树枝,将头发盘了上去,一路小跑出了威武寨。
山势陡峭,疏桐过于害怕,双腿抑制不住地发抖着。一个趔趄,她重重摔了出去,膝盖红肿,狼狈万状。她强忍着疼痛,求生的意志让她卯足了劲儿向前跑。
万幸,她终于跑回了营地。她走到主帐,正准备掀开帘子,帘后传来了白攸宁和展一鸣的谈话声。
“将军!攸之为何不让我们攻上山寨,救堡鄯兄呢?”展一鸣的声音有些不安和焦躁。
白攸宁冷静地解释道:“当时情况紧急,山匪的又一波援军下来了,敌在山我在下,很容易形成压倒之势,牺牲更多的将士,故而他做得没错,撤兵为上。”
“可是!堡鄯还在上面呢!”展一鸣道,“我们白家军,从来就没有放弃任何一个人的道理。”
疏桐掀帘的手僵在半空。难道……我在他心中,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疏桐心灰意冷。
如若不是今天在那好心男子的帮助下逃了出来,我岂不是彻底落入了那群山匪手中。
她的眸间缀满了泪水,转身跑去。
“是,所以攸之他方才同我告别,一个人上山救宝扇了。”白攸宁道。
“啊……”展一鸣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脑袋,“攸之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我刚才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惭愧!他去了多久,我赶快带一队弟兄们去接应他!”
“好,你们也注意小心行事。”
疏桐独自一人坐在溪边,望着那潺潺东流而去的小溪水,心中酸涩,五味惆怅。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初见,红妆潋滟,懵懂羞涩;相识,联手探案,心有灵犀,他曾经离她那么近,他的唇,他身上的温度,她都还记得。
可是,在他心里,自己大概只能占据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吧。想来也是,他一介御查院院首,奉皇命成亲,本就对相府千金无多大寄情,况且自己还是个假冒的。
昔日白攸之以夫妻相见为筹码,半哄半逼地让刘知州道出了搬运神像的手法,当时他只道:“他们两人间的山盟海誓我不管,我只知道刘知州杀了人,犯了法,就应该伏法。”他继续说,“如若世人只看那海枯石烂、地久天长的爱情,那百姓们的安危谁来负责?”也许从那时起,她就该知道,他身上背负的责任,他自有他的使命,为了道义与百姓,他不得不有所抉择。
正想着,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你可让我好找。”
疏桐红着眼睛转身看去,是白攸之。
“怎么了?”白攸之一脸担忧:“可是在山上受了什么委屈?他们欺负你了?”
疏桐不言,只是摇摇头。
“你怎么穿得这样邋遢?”疏桐忍泪问道,眼神逡巡间,她发现了他右臂上深红的伤口“怎么还受伤了?”
“还不是有的人被抓到土匪窝了,我只好去那威武寨中英雄救美一番,没曾想英雄没当成,美人自己跑了,倒落个被山匪穷追猛打的悲惨局面。”白攸之耸耸肩,打趣儿说道。
“你说什么?”疏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傻瓜,我说我去救你了。结果你自己跑出来了。”白攸之道。
“可还有其他伤?”疏桐站起身来,向左转转白攸之,又向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