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白攸宁和弟弟白攸之同在京都郊外的道佛寺随一方大师习武。
一日,他下山担水,正巧遇见一帮盗匪将两位弱女子团团围住。
那女子瞳孔之中满是惶恐,她身侧的丫鬟紧紧护住她,人多势众的绑匪脸上尽是轻浮挑衅之色,一粗壮肥大的中年汉子用油腻的手拨开那丫鬟,另一看起来稍显高大的男子直接向那女子扑去。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白攸宁顾不上那两扁担水,直接撂在了地上,向那群盗匪奔去。
“呵,这弱不禁风的臭小子,还想英雄救美啊!”那中年男子用手摸了摸鼻头,嘲讽道。
“兄弟们,给我上。”另一高大男子直接道。
一群人蜂拥而上,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手里抄着家伙。
彼时的白攸宁……跟从一方大师学武不过两月余,马步都还扎不稳,更不消提什么武打招式了。
没过几招,他便腹背受敌,陷入被动,身上也挨了好几大棍,只凭一口硬气撑着。
他的嘴角隐隐现了血迹,但他艰难起身,弯腰抱住为首那人的下盘,一个猛劲掀翻了他。
其余人见状,拉开白攸宁,棍子如雨点般扑落下来。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那女子带着哭腔道。
“来人了!小姐,管家来接我们了!”那丫鬟看着不远处的一队人马,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激动地说。
“大哥,他们来人了!”一盗匪提醒道。
“他奶奶的,煮熟的鸽子还能飞了,他们人多,先撤。”那高大的汉子冲躺倒在地上的白攸宁吐了口唾沫,不满地道,看不解气,又抬腿踢了两脚,愤愤不平地带着兄弟们先行离开了。
“公子,你没事吧?”那女子连忙上前,扶起白攸宁。
要强的白攸宁虽感觉浑身酸痛,快要散架似的,一股怒气却从心中升腾而起,他紧紧攥住了拳头,道:“多谢关心,我没事。”
“小女是衮州少司马家的独女,尹南雪,若不是今日公子及时出手相救,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多谢公子。”那女子道。
白攸宁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撑开双臂向尹南雪“展示”自己如今这番狼狈的模样,叹了口气笑道:“不必谢我,你看我这样,也没帮上什么忙。”
尹南雪掏出手帕,正欲擦干白攸宁被尘土打脏的脸,又觉不妥,双手收了回来,将手帕递给白攸宁:“擦擦。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白攸宁,正在这山上的道佛寺随一方大师习武,不过数月余……这三脚猫功夫,还成不了什么气候。”
“公子莫要着急,我看公子气质沉稳,将来定是能成大事之人,也不急于这一时。”尹南雪宽慰道。
“小姐,你没事吧?”尹府管家匆匆赶来,后怕地问道,“都怪小的思虑不周,怎能让小姐你一人独自上山祈福呢?”
“已无大碍。不怪你,是我自己想偷溜出来,独自透透气的。倒是这公子……你快送他去看看大夫。”尹南雪转向白攸宁说道。
“不要紧,我得回寺中了。”白攸宁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那这伤……”尹南雪关切地说。
“真没事,你快回家吧。”白攸宁摆摆手,走到那两担洒了一半的水桶旁,重新下山要去挑水。
回到寺庙,白攸宁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盗匪奸恶的嘴脸,居高临下嘲笑的模样如刀刻般在他的心间。
“大哥,你怎么了?”白攸之推门而入,看着哥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皱着眉头问道。
“方才在山脚,看见几个盗匪正在欺负一弱女子,我想上去帮忙,却……无能为力。若不是那女子府里的管家及时赶来,你恐怕还见不上我了。”白攸宁道。
“现在那盗贼真是猖狂,爹爹已连续几日上书奏陛下请求剿匪,奈何那连荡山山势险要,易守难攻,朝廷没有剿匪的人才,故而此事一拖再拖,百姓真是苦不堪言。”白攸之摇摇头。
白攸宁轻叹了一口气,牙齿紧咬:“只有让自己先变得强大了,才有谈论这一切的资本。”
白攸宁起身向院中,按一方大师所说扎马步。
一连数日,白攸宁起早贪黑,苦练武功。
寺中众人感慨他的变化,他那心已不同往日,他急切地渴望着变得更强大、更有力量,也许有一天他要把那曾经遭受过的屈辱、所有的无力感、连同所有的愤怒,一齐发泄出来。
一日早晨,他正像往常般在院中练功,尹南雪来访。
“是你。”白攸宁有些惊讶,“你为何事而来?”
尹南雪羞赧地低下了头,“我偶尔会在这院中祈福修行,但……我今日是来找你的。”
“怎么了?”白攸宁放下手中的方棍,问道。
“你曾帮过我,我送了些吃食来给你。习武之人体力消耗大,需要多进补一些才好。”尹南雪边说边递过一个竹篮,里面叠盖着好几盒吃的。
“太麻烦你了,真的不用。”白攸宁推辞道。
“你不吃,便是不给我面子。”尹南雪道。
“好好,我收下便是,谢谢姑娘。”
“叫我南雪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