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的确是不怎么喜欢皇家勾心斗角的生活。
不管别的贵女如何羡慕皇家滔天的权势,纸醉金迷的富贵,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但是姜棠还是向爱情低头了,欢天喜地嫁给了太子沈夜宸,与她青梅竹马,口口声声说命都可以给她,登基后却将她做成人皮灯笼的沈夜宸。
已经被抽筋剥皮的姜棠,还剩最后一缕残魂没有消散,只能晃晃悠悠地被动跟着前面提着灯笼的高大男子。
因为那灯笼是她的皮肤做的,她的残魂附着在上面。
那个男子她也认得,是权倾朝野心狠手辣的三皇叔沈岸,他一手提着人皮灯笼,一手抱着她的骨灰盒。
姜棠在晃晃悠悠地飘在沈岸身后,又想起绝望自尽的母亲,满门忠良却被污蔑叛国斩首示众的外祖父家,刚出生就被狠狠摔死的弟弟......
刻骨的恨意让她的眼睛染上一抹猩红。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曾爱得死去活来的沈夜宸!
沈夜宸,沈夜宸,沈夜宸,姜棠的眼睛流出红色的血水,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三皇叔,你怎么来了?”
是沈夜宸的声音!
姜棠猛地抬头,瞪圆了杏眼,眼前沈夜宸正搂着一个曼妙的女子。
红裙红鞋,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风流韵味,只是狭长的眼睛里却像是淬了毒,“三皇叔,为何捧着那个贱人的骨灰前来?莫不是三皇叔忘了陛下的指令了吗,敢替姜棠收尸的人与她同罪!”
是姜岚!
她最疼爱最喜欢从小同吃同住的妹妹姜岚!
姜棠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得睁大了眼睛,外祖父家被沈夜宸下令满门抄斩,自己被剥皮做了人皮灯笼,她的妹妹姜岚却成为了沈夜宸的女人!
“闭嘴,让你说话了吗?”
沈岸冷冷道,带着凛冽的凶狠气息,一瞬间就包裹住了姜岚。
那是一双像狼一样的眼睛,只看一眼,姜岚心底便生出一股恶寒,不由自主避开他的视线,呵斥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害怕得往沈夜宸身上靠了靠。
“三皇叔你是怎么回事?大半夜地闯朕的寝宫,对朕的贵妃无礼?朕敬你是朕的长辈......”
沈夜宸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寒光闪过,鲜血喷涌而出,他的头和脖子已经分了家,头颅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姜岚张大了嘴巴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又是一刀,姜岚的头颅也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
“痛快!痛快啊!”姜棠拍手叫好,简直大快人心,只是可惜她现在只是一抹残魂,没人能看见她听见她。
沈岸掏出白色的帕子,慢慢地擦干净了手上的血,把沾满血的手帕扔到地上,抱起姜棠的骨灰盒和灯笼,光明正大地走出了皇帝的寝宫。
门外的御林军早已经被沈岸的军队拿下,见沈岸出来,全都下跪高呼“万岁”。
沈岸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扫了一眼,冷冷地走了出去。
姜棠跟在沈岸后面,看着他走进夜色里的高大身影,突然觉得他的背影有说不出的寂寥。
沈岸,沈岸,沈岸。
姜棠很想叫住他,对他说声谢谢,很想问问他都当上皇帝了,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那么不开心。
姜棠伸手想抓住他的衣角,可她死时沾满血的手直直穿了过去。
那天晚上,沈岸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抱着姜棠的骨灰盒和灯笼,姜棠就一直晃悠悠地飘在他身后。
从如墨的夜色里走到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沈岸终于停下了。
姜棠好奇地抬头看,沈岸停在一个寺庙一样的地方。
那里人很少,只寺外有一个偷懒打瞌睡的小和尚,寺里有一个闭眼打坐的僧人,只是睁眼看了看风尘仆仆的沈岸,没管他。
沈岸对僧人的无视毫不在意,他把骨灰盒和灯笼放在地上,一步一磕头,磕了几十次,无比虔诚,额头都磕得渗出血来,直到一尊大佛前。
太阳已经出来了,灿烂的阳光透过婆娑茂盛的树木斑驳地洒在地上,一块一块的,好看极了。
姜棠站在阳光里,看着沈岸的举动,这样一个翻手云覆手雨的人,也会有完成不了的愿望吗,这天下都是他的了。
浮起的灰尘在姜棠身边飘舞,她伸手看到自己的手掌开始变得透明。
有那么一瞬,她想起也是这样一个明媚的清晨她遇见沈夜宸。
空空荡荡,嗡嗡作响。
她的手臂开始变得透明,感官开始减弱,听力视力开始衰退,她模模糊糊地看见沈岸的嘴一张一合,无比虔诚地对着佛像磕头。
“咚,咚,咚”。
僧人敲钟的声音响起来了,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阳光绚烂炽热到了顶点。
姜棠看见沈岸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后筋疲力倦地倒向铺满灰尘的地面。
姜棠扑向前去,伸手想扶住沈岸的身体。
可她忘了她已经死了,已经快要消失了。
沈岸的身体倒在地上扬起了一片尘土。
太呛了,姜棠开始咳嗽。
真奇怪,一抹魂魄,竟然也会被灰尘呛到吗?
姜棠咳嗽着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