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牛天朗的话,孟传乐稍稍放下来。牛天朗不但不怀疑刘远强,还在给他示警。
牛天朗关心的不止是齐比路,也还有地球。他知道刘远强的身份,在给刘远强提示应对灾难的准备。
反过来想:牛天朗真的一点没有制止西尔勒的办法。
孟传乐感到窒息。
刘远强沉思着没有立即回答,他端起茶杯并没有喝茶,显然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这么大一个天体撞来,便是世界末日。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虽然像是天方夜谭,但值得深思。”他说完喝了一口茶,似乎想等别人插话。
可大家默默地看着他,想听他进一步的见解。
他不得不再次开口:“据我所知,人类目前还没有避免这种灾难的能力。假若它是以光的速度击来,那很好办,几分钟后一切便灰灰湮灭,想都不要想了。可它有几十天的间隔,这几十天中,我们怎么面对呢?的确值得思考。”
张南笙说:“面临死亡的人,经过几个阶段:恐惧、绝望、自暴自弃。知道有这样的灭顶之灾,在自暴自弃的阶段中,军队和警察都作鸟兽散。偷盗、抢劫、杀人、放火都没人管了。酗酒、斗殴、甚至自杀遍地都是。世界末日,谁都疯狂,约束行为的法律,已经名存实亡。总之,是乱成一团。”
钟秀秀停下了削果皮的手,“各国的历史,常有这样的经历:遭到敌军围城,明知道会被屠城,军民也奋死抵抗,视死如归。”
张南笙接过她的话:“奋死抵抗,还能有一线生机。即使是没有希望,也有拼一个算一个的报复心理。而这样的灾难,找谁拼命去?一点希望都没有,人们的心态完全不同。”
刘远强表情严峻:“可以想象得出,是一个混乱不堪的局面,人类自私的本性会暴露无遗。我们有洪灾的预案,大风的、火灾的、地震的、防疫的预案都有。陨石撞击地球的预案的确没有。当然,这个概率太小,预案起不到实际意义。但思考一下还是好的,至少能让大家有一些知识。权当是科普教育。”
张南笙说:“我看过一部电影,讲的就是如何对付小行星撞击地球的。把核弹运上去,将陨石炸毁。”
“那是科幻电影。地球也许还找不到运送核弹上天的飞船呢,更别说去安装了。科幻与现实差得太远。你说的那电影我也有印象,是说一个钻井队接受了这个任务。目前,别说要到陨石上面打井,就是钻一个小孔都不容易。看到月球上取样你就知道了。”牛天朗口气带着苦涩的诙谐。
孟传乐感觉到一股气往上冲,开口说:“不过我想:不论如何,也要守住地球文明最后的尊严。”
他突地冒出这一句,让两位客人不理解。
钟秀秀瞪着他。
孟传乐意思到自己感情用事,显得有些尴尬。
好在张南笙马上接过他的话:“尊严的含义是什么?”
“死也要死出个样子来!别让凶手看笑话。”
两客人并没听懂他话中的含义。
刘远强只是夸赞说:“孟老师是有境界的人。”
“可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多。最后的晚餐,谁都要抢着吃。当失去生的希望心理崩溃的时候,就完全丧失理智了。若只是几个人,还好办,大家能制止他。可绝大多数人崩溃,哪还有尊严可言。”
张南笙说的,大家都能想象得出。
秦江怡拍着胸口:“真到那一步,太惨不忍睹了,我选择自杀。”
牛天朗神色黯然。
刘远强也绷着脸:“牛教授的假设,的确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这个题目很大,关系到科学、社会、心理一系列的问题。”
牛天朗呵呵笑了两声,“只是闲聊而已,看大家的表情,都较真起来了。”
大家的情绪并没从阴影中走出来,笑得很勉强。
这时,刘远强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号码,去到一旁去接听。
孟传乐招呼张南笙喝茶、吃果。
接完电话,刘远强露出遗憾的神情:“刚来山城,单位叫回去开会。小张,今天还有班机吧?”
“有。若是不急的话,住一晚再走吧。”
“住一晚吧。”其他几个人也说。
“真想与你们多聊聊。可不得不回去。牛教授,你这问题,我一时真答不出来,但我会好好考虑,下次见面答复你。”
刘远强与张南笙走后,牛天朗夫妇与俩小口聊了一会儿家常,也起身告辞。
临别时秦江怡和钟秀秀说了几句悄悄话。
看着俩老离去的背影,孟传乐问:“秦姨与你说些啥,样子挺神秘的。”
钟秀秀双手搭在孟传乐的肩膀上,“催着我们要小孩。我真想要一个。你看怎样?”
孟传乐搂住她的腰:“我也想。可眼下的形势这么严峻,真怕刺激了西尔勒。”
钟秀秀恨恨地:“可恨的西尔勒!”
“刘教授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