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硕铭在外面等了半晌,院门终于又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出现在门内道:“差爷请进吧,我已经把家里的下人都叫到一处,户册和卖身契都在这里。”
“姑娘是户主?”隔着帷帽看不清女子的模样,但她说话的声音,听着好像并不太年轻的样子。
“是,我父母均已过世,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白姑娘说着,示意身旁的丫鬟把户册递给乔硕铭道,“我去府衙立了女户,如今是一家之主。”
乔硕铭看着白姑娘身后站着的二十几个丫鬟,皱眉道:“白姑娘家里的丫鬟还不少啊!”
“其实家里这些丫鬟,也都是苦命之人,大多是我从别人手中救下来买回来的。”白姑娘道,“而且我一个女儿家,也不太方便弄些家丁护院,多留几个人在身边,一来算是陪我解闷,二来也是觉得安全些,互相有个照应。”
乔硕铭拿着卖身契挨个儿跟丫鬟对照,一直到最后一个,见对方用白纱遮面,低头看看手中的卖身契,皱眉道:“把面纱摘下来。”
“差爷,我脸上起了疹子,实在不便见人。”丫鬟声音极低地说。
“少废话,我们要一个个对照,不管你是起疹子还是起什么,都得看你的脸。”
丫鬟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抬手摘下了面纱。
面纱之下的脸果然惨不忍睹,一片片都是凸起的红色疹子,上面还涂着乳白色的药膏,看起来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绝不是化妆能化出来的。
白姑娘忙道:“差爷,这丫头前几日乱用在外面买的面脂,结果也不知里面都用了什么东西,起了满脸的疙瘩,这今日正在用药。”
乔硕铭将信将疑地问:“你叫什么,老家是哪儿的?什么时候来的白家?”
“我原名许瑶儿,老家是山西的,跟了姑娘之后,就把姓去了,叫瑶儿。我是去年秋天被姑娘救回来的。”
她说得跟卖身契都对得上,乔硕铭的确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只能点点头,将户册和卖身契都交还给白姑娘道:“叨扰白姑娘了,现在已经核查清楚,最近城中不是很太平,你们出来进去都要注意安全,若是发现有什么危险或是可疑的人,及时去府衙报官。”
“多谢差爷关心,我们一定注意。”白姑娘将乔硕铭送走之后,关上门,转身走到许瑶儿面前,冷声道,“这次算你机灵,还知道想法子遮掩一下自己的脸,就先饶过你,以后若是再敢坏我的事儿,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白姑娘说完转身回了后宅,待她走后,其余少女也都对许瑶儿露出厌恶的表情。
“你的命都是姑娘救的,姑娘人好,不求你回报,可你也该安分守己一些。”
“就是,姑娘心善,私下还让我们不要排挤你!可你看看你自己做的都是什么事儿?”
“可不是么,你简直就是个白眼儿狼!”
更有甚者直接拔出匕首,抵在许瑶儿颈间道:“我警告你,若是再有一回,我拼着被姑娘责罚,也要先把你给解决掉!”
一群人说完一起回了后院,只剩一脸红疹的许瑶儿还站在原地,面上露出不甘的神色。
但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论是从生计还是复仇上头考虑,都像白姑娘说的那样,必须要忍耐。
白姑娘回到后宅立刻吩咐道:“收拾东西,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咱们得抓紧再换个地方。”
手下闻言一惊,忙道:“姑娘,这么仓促,咱们能搬到哪里去啊?”
“刚才差爷们不是都检查过没有问题么,怎么还要搬家啊?”
白姑娘取下帷帽,沉着脸道:“让你们收拾就收拾,哪儿那么多话!
“实在不行就先离开武昌府,等事情平息之后再说。”
她说完又叮嘱道:“只收拾要紧的东西,其余的先放在这里。”
被她这样一训,底下的丫鬟都不敢再言语,赶紧开始收拾东西。
好在大家也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儿了,很快就把金银细软都贴身藏好,将能够暴露身份的东西找出来,该带的带在身上,没用的就塞到灶坑里一把火烧掉。
白姑娘坐在桌前,沉着脸不说话。
丫鬟们不知道,但是她心里清楚,她的户册虽然是真的,但是下面这些丫鬟们的卖身契却多有伪造。
万一今天前来调查的差役中有人细心,回去再稍加查找的话,说不定就能发现其中破绽。
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候再想走可就走不成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在心里埋怨起许瑶儿来。
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丫头!
若不是留着她还有别的用,早就把她送到庄子上试药用了!
“姑娘,都收拾好了。”
白姑娘闻言这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吩咐道:“跟往常一样,大家都分散开各自出城,在城外十里的长亭汇合,然后咱们先回庄子上避避风头。”
“是!”丫鬟们齐声应诺,分头出去忙活起来。
白姑娘也换了身衣裳,身边带了一个会功夫的丫鬟和许瑶儿两个人。
她带着二人从后门出去,雇了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