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金氏才在儿子的搀扶下从衙门出来,一双眼睛已经哭红了。
出门之后,邓浩的表情有些烦躁,不耐烦地甩开扶着金氏的手,生气道:“娘,咱们不能再这么由着爹胡闹了,只是不好好干活,喝酒也就罢了,大不了我和弟弟努力养家。
“可是你看他如今,都闹到府衙来了。人家官差本来看在娘子的面子上想放咱们一马,他居然还不领情……”
“不管怎么说那是你爹啊……”听着儿子的控诉,金氏只能苍白地用这句话来回应。
“就因为他是我爹,我现在才还在管他,若是别人,我还用得着这么闹心么?”邓浩生气的说,“我不怕他不做事,也不是不想养他,我是怕他以后越来越荒唐,以后不但会影响阿鑫和雯儿的婚事,还会影响家里下一代的孩子!”
一听这话,金氏忍不住又用帕子捂着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
邓浩左右看看,见此时街上的人也渐渐多起来了,只能扯了金氏一把道:“先回家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金氏急忙道:“得赶紧把你爹弄出来啊,那大牢里头潮湿阴冷,又黑又臭,哪里是人待的地方啊……”
“我倒是想把他弄出来呢!这不是他自己作死么!”邓浩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被金氏这句话给勾起来了,“我是没法子了,回去问问高叔吧!”
金氏立刻担心道:“高管事最近对你爹已经很不满了,若是再被他知道这件事……”
“娘,这么大的事儿,你以为能瞒得住么?别说是高叔了,娘子肯定也会知道的。”
一听说潼娘子也会知道,金氏的表情越发紧张起来,最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道:“先把人弄出来再说,如果你爹当真改不了了,我就陪他回老家去。老家有房有地,饿不死人,总不能因为他耽误了你们的前途。”
邓浩听母亲这样表态,面色稍有缓和,沉声道:“先回家吧!”
蹲在对面巷子里的人看完这场母子间的戏码,等二人离开之后,这才终于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活动一下蹲麻了的腿脚,飞快地消失在巷子深处。
此人脚步很快,不多时便来到离着医馆不远处的桥东巷子,钻进一户刚租出去不久的院子里。
这里便是侯标如今在武昌府的落脚之地。
他昨天之所以没去酒楼,并不是因为对邓华产生了怀疑,而是因为不小心染了风寒。
侯标此时裹着狐裘,身前还放着火盆儿,坐在榻上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来人将自己从昨晚到今天早晨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侯标。
也难为他记性好,几乎将关键人物的对话全都复述了出来。
听着前面的内容时,侯标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意。
邓华的心魔已经被释放出来,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乖乖地为自己所用了。
但是听到后面金氏和邓浩的对话,让他不由得收敛了笑容,蹙起了眉头。
如果邓华真的回老家去了,那自己这一番功夫岂不是都白费了。
都怪这场病来的不是时候,不然昨晚若是自己去了酒楼,就可以挺身而出,替邓华解围,进一步跟他拉近关系。
不过已经错过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阿嚏!”侯标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他扯过一块丝帕擦拭了一下鼻子,然后瓮声瓮气地对手下吩咐道:“你继续去盯着医馆那边,看看高山对这件事有什么反应,如果邓华从大牢里出来的话,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手下领命而去。
侯标取出鼻烟吸了两下,给堵得难受的鼻子通了通气,觉得混混沌沌的脑子也跟着清明了一些,这才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权衡比较了邓华留在这里和回老家这两个结果哪个对自己更加有利。
留在这里自然是最好的,只要能够将他攻陷,以后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从他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不过如果邓华回老家,对侯标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老家的生活肯定不如武昌府,邓华肯定也希望能在走前赚上一笔,这样说不定更容易成事。
“阿嚏!”侯标又打了一个喷嚏,头晕脑胀地不想再多做思考,将身子向后靠,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
“邓管事被抓入大牢了?”沈天舒接到消息的时候,惊讶得眼睛瞪得老大。
初一偷着出去给瑞亲王看病之后,这些天她一直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一来是休养身体,二来是因为神老太太最近精神好了不少,又开始插手管后宅的事儿,沈天舒不愿给自己招惹麻烦。
所以她对高山和邓华的计划毫不知情,此时猛然听说人被抓了,登时吓了一跳。
明玉赶紧压低声音道:“姑娘小声些,奴婢也是听家里大哥说起才知道的,大哥还特意去医馆打问过了,说也是为了钓鱼才做的戏。”
“让你大哥赶紧去医馆传个信儿,让高山拿着潼娘子的名帖去府衙,不管是要罚钱还是什么,先把人弄出来再说。”沈天舒道,“府衙大牢是什么样我还不知道么?这大冷天的,人被关久了可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