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郊外别院。
厉子珣骑着马,从山路上疾驰而来,突然伸手勒住缰绳,急停在别院门口。
骏马被勒得前蹄抬起,仰天发出嘶鸣。
别院内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躬身迎出来,正是别院的管事姚安。
姚安一路小跑来到马前,行了个大礼道:“小的见过珣郡王,不知郡王驾到,有失远迎……”
“行了,少跟我来这套!”厉子珣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姚安,自己径直就往别院内走。
姚安一把接住马鞭,赶紧绕到他前头,不敢直接拦住,只能遮遮掩掩地挡着,赔着笑问:“如今天寒地冻,别院这边许久没有人气儿,也不知郡王要来,四下都没收拾,不如……”
“我刚从仁亲王府过来,王妃娘娘说子霆在这里,难道你想告诉我,王妃娘娘对我说谎了不成?”
一听是王妃说的,姚安登时无话可说,只得讪笑道:“郡王恕罪,不是小的有意骗您,主要是我家主子不许小的透露他的行踪,您看……”
“行了,算不到你们头上!”厉子珣对这个别院十分熟悉,根本用不着姚安带路,长驱直入,很快就找到了厉子霆所在的暖阁。
刚走到暖阁的楼梯下面,就已经听到上头屋里靡靡的丝竹声,还不时有女人的娇笑声。
厉子珣不由皱皱眉头,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
但是这却并没有阻止他的脚步。
他飞快地拾级而上,一把推开暖阁的大门。
一股夹杂着脂粉香气的暖风扑面袭来,屋里的丝竹和笑闹声随着房门的打开有一瞬间的停滞。
厉子珣皱着眉头,眯起眼睛才看清半靠在美人榻上的厉子霆,还有周围几个衣衫半褪的女人。
他大踏步地走进暖阁,几个女人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惊叫着整理衣裙。
“都出去!”看着几个年龄几乎可以做自己母亲的女人,厉子珣脸上的厌恶简直几乎要实质化。
几个女人拢着衣襟,光着脚就往外跑。
厉子霆懒洋洋地伸手,揽住其中一人的腰肢,将她手中的酒杯夺过来,然后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道:“去房里等爷!”
女人只觉两道灼热的视线锁定在自己的后背上,几乎要烧破衣衫,灼伤自己的皮肤,登时头都不敢回地跑了。
厉子霆仰头喝尽杯中酒,将杯子随手一抛,这才抬起眼皮看向厉子珣,沙哑着声音问:“堂哥,怎么了,马上要过年了,你不在家陪嫂子和孩子,来我这儿做什么?
“大老远从城里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吓唬我的美人儿?”
厉子珣沉着脸道:“你还知道快过年了,我今天去家里,王妃娘娘还让我劝你回家过年,结果你却在这里寻|欢作乐?
“你若是肯好好娶个王妃,哪怕婚后多纳几个妾室,皇叔和王妃肯定也都乐不得呢!
“可是你非要找这些老女人花天酒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厉子珣越说越激动,语气倒像是在长辈训斥小辈一般。
厉子霆脸上的表情依旧懒洋洋的,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霾。
“堂哥,你今日来如果只是想说这些话,那就好走不送吧!”
“你……”
“你什么你,你也用不着说什么为我好之类的话,我爹娘都管不了我,我叫你一声堂哥,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哥了不成?”
这话说得就有些狠了,厉子珣的脸登时涨得紫红。
他狠狠咽下后面的话,直奔自己今天的来意道:“潼娘子将医馆搬到武昌府去了,这件事你可知道?”
“知道啊,怎么了!”厉子霆浑不在意地说。
“医馆开业的时候,厉子安不但亲自出席,还几乎将武昌府的官员都带去了。
“他这是摆明了要给潼娘子撑腰了!”
“我知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厉子珣闻言气道,“你就不想想,厉子安为何突然将潼娘子弄到自己身边去,还这样给她撑腰?肯定是因为瑞亲王的病情有好转了!”
“堂哥,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厉子霆语气略带嘲讽地说,“如果瑞亲王的病情当真有好转,厉子安还会让潼娘子出去抛头露面?恨不得把她藏在家里专心给他爹治病还差不多!”
厉子珣闻言点点头道:“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但是这件事关系重大,必须要查清楚才行,不可大意。
“如果瑞亲王真的醒过来,哪怕就醒过来一会儿,只要他能说话,那当年之事……”
“堂哥!”厉子霆突然抬高声音,止住了厉子珣的话,“堂哥今天犯什么病了,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厉子珣也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强撑着道:“到了这个时候,咱们总该做点什么吧?”
厉子霆却干脆阖上眼睛道:“堂哥愿意做什么就去做,我可没兴趣跟你搀和。”
厉子珣在他这儿没能得到任何帮助和信息,最后只能带着一肚子气离开,回家之后还是坐立难安,最后还是将心腹叫进来道:“侯标,你去账房上支两千两银子,去一趟武昌府,想法子探一探这个潼娘子的底,若是能收买一个她身边的人就更好了,最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