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桐和谢奇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刚才谢奇正准备冲出去救荣安,看到沈仲磊及时赶了回来,这才停住了脚步,跟谢桐一起趴在门缝上往外看。
紧接着便看见沈仲磊将许氏从外头拖了进来。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般局面。
开始闹得厉害倒也罢了,慢慢听着屋里半晌没有动静,不免担心。
谢桐看向谢奇,低声问:“不会出什么事吧?用不用进去看看?”
谢奇一把拉住他道:“这是沈大人的家事,咱们进去算怎么回事?”
谢桐的心思更缜密一些,道:“万一闹出人命可没法收场,你别忘了,世子爷还想用沈大人呢!”
谢奇想了一下,弯腰捡起一块石子,抬手弹到窗棂上,发出“咚”的一声响,然后转身道:“行了,走吧,咱们出去帮沈大人正一下名。”
他说完,转身穿过书房,出现在沈府一众下人面前。
原本都围在书房门外探头探脑的下人们,看到后院走出来的居然是两个男子,登时就有点傻眼。
不是说老爷金屋藏娇么?
眼前这两个青年虽然生得也还算周正,但是宽肩展臂一看就是练家子,可完全不似外头那些个小倌儿的柔弱纤细模样。
谢桐这几日虽然没有出门,但是对沈府的各种谣言却了如指掌。
此时一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沉着脸,掏出腰牌在众人面前一晃,道:“我们二人办差回来,临时在府衙借助几日,没想到竟给沈大人惹了这么多麻烦。”
看清腰牌之后,沈府的下人们全都傻了。
他们虽然识字不多,但是身为知府家的下人又身在湖广,别的可以不认识,瑞亲王府的徽记和牌子,都是必须要熟记于心的。
原来老爷根本不是什么金屋藏娇,只是在配合瑞亲王府的差爷做事罢了。
如今被夫人这样一闹,把脸都丢到瑞亲王府去了,难怪老爷刚才气得脸都歪了。
这会儿也不用别人说了,门口围着的所有人都瞬间做鸟兽散。
一会儿老爷跟夫人发完脾气,难保不会殃及无辜,还是夹着尾巴躲远点儿才是正经。
唯有曼青和曼翠两个人走不脱,不得不站在门外等许氏出来。
曼青心下懊恼,自己刚才就该尽力劝阻夫人才好。
曼翠的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万没想到自己上蹿下跳撺掇了半天,最后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一想到许氏今日在沈仲磊那边受的气,之后少不得要变本加厉地发作在她身上,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殊不知许氏此时正奄奄一息地趴在床边,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如何惩罚她。
沈仲磊被窗外的响声惊动,理智回笼,总算在最后关头松开了掐在许氏脖子上的手,但心里的怒火却没有那么容易平复。
他喘着粗气,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盯着猎物般看着许氏。
看到赵海钧之后,沈仲磊就忙了起来,接连几日都没怎么着家。
府衙的人都以为他是配合瑞亲王府的人研究老刀的案子去了,殊不知他是亲自去查许氏和赵海钧了。
毕竟是这般阴私的事情,即便是最心腹之人,沈仲磊也信不过。
即便已经见过赵海钧的样子,他心里还隐隐抱有一丝侥幸。
说不定只是人有相似,亦或者对方是许氏的什么远房亲戚?
但是随着他的调查,一桩桩事实被清晰地摆在面前,让他仅有的那么一点点自欺欺人都无处遁形。
而刚刚许氏看到赵海钧时候的反应,相当于扯下了二人之间最后一块遮羞布。
让沈仲磊这几日不断累积的屈辱感和背叛感瞬间全都爆发出来。
曾几何时,他一直坚定地认为,许氏的一颗心,是完完全全挂在他的身上的。
虽然他无法回馈给她同等的爱,却也给了她官夫人的尊荣和对妻子最大的尊重。
她挂心娘家,他就尽力帮衬,对她贴补娘家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善妒容不下人,他就由着她安排,只收了一个平娘做妾,也不在外花天酒地。
沈仲磊万万没有想到,他所做的这一切,到头来却让他自己成了天字第一号大傻子。
明明前几日他还在满心期待等着儿子放假归来,毕竟上一次带着妻儿陪母亲过中秋已经是好几年之前的事儿了。
可是赵海钧的出现,瞬间打破了他所有空中楼阁般的幸福,将一个充满恶意的现实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
想到沈老太太的时候,沈仲磊突然浑身一颤。
他这一路回家,满心只顾着生气,都没想到该如何跟母亲交代这件事儿。
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若是被这事气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就在沈仲磊考虑有没有可能瞒着沈老太太处理此事的时候,许氏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
“咳咳——”她发出虚弱的呛咳,声音嘶哑地说,“老爷刚刚怎么不干脆掐死我算了。”
“你以为我不想么?”沈仲磊冷冷地抬头看向许氏,眼底依旧闪着凶光。
“那老爷还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