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含薇没想到自己本来只是想顺手给潼娘子找个麻烦,如今麻烦居然又落回自己头上来了。
“师父。”小徒弟华思慧嘀咕道,“你说刚才那老太太说得是真的么?该不会是因为女儿生产一尸两命,结果失心疯来闹事吧?”
“虽说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看她眼神清明,不像是疯了的样子。”
“那就是故意来闹事的!”华思慧斩钉截铁地说,“要么就是潼娘子雇的!”
华思慧对季含薇的信任和崇拜是不掺半点儿水分的。
因为当年季含薇才刚出师,来到长沙府想开医馆,但是因为没钱,只能赁了两间临街的房子,连个药童都雇不起,自己看病自己给人抓药,就这么先开张了。
当年恰巧赶上华思慧母亲难产,她病急乱投医地跑到季含薇的医馆求救。
季含薇的医术还是不差的,辛苦了大半夜,终于保得母女平安。
从那之后,华思慧就将季含薇当做恩人,时不时跑到她的医馆帮忙做事。
后来季含薇发现她颇有天分,便动了想将她收为徒弟的念头。
那会儿别人都觉得季含薇自己的医馆都这么寒酸,居然还有闲心收徒弟,怕是连徒弟的吃住都包不起。
好在华家人实在,觉得季含薇是恩人,也放心让孩子跟着她。
这几年,随着季含薇经营得当,医馆的名气越来越大,当年那两间低矮的破房子也摇身一变,成为如今临街有门面,后面有宅子的宽敞模样。
身为季含薇的大徒弟,华思慧出来进去身上都黏着邻居亲朋们羡慕的眼神,都说等她出师了,华家就发达了,她的父母甚至早早就做好了今后招婿上门的打算。
所以对华思慧来说,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维护季含薇的权威,就是在维护自己的尊严和前途。
季含薇却没有徒弟那么盲目自信,上次从永州府回来之后,她曾反复地琢磨过郭老夫人的病情和沈天舒开的药方。
即便从事后看,季含薇也没办法欺骗自己,如果换做是她,她是绝对不敢开这样冒险的药方的。
季含薇沉吟片刻道:“你去翻翻之前看诊的留底,派人去打听一下,先看看那位老妇人说得是真是假再做计较。”
关门歇业的几日里,季含薇将当初黄氏看诊时记录的医案翻来覆去看了不知多少遍,怎么看都觉得顺产无望,渐渐开始觉得徒弟说得没错,来人肯定是潼娘子派来闹事的。
就在她收拾好心情,准备重新开门看诊的时候,派去黄氏老家打听消息的家丁戴波回来了。
“东家,黄家女儿的确母子平安,她家在老家那边都发了喜蛋,左邻右舍都知道她横胎难产出大红居然还母子平安的事儿,一个个说得津津乐道。但是……”
“但是什么?说话爽快点,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听到黄氏的确母子平安,季含薇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自信又有点被打击到,再难维持平时的温柔,语气冲得很。
戴波被她的态度吓了一跳,赶紧道:“东家,小的还打听到,因为生孩子这件事儿,产妇的娘家跟婆家闹翻了,产妇生产之后,一直带着孩子跟娘家人住在一起,婆家想把人接回去但是黄家一直不肯。”
季含薇闻言皱眉,虽然母子平安还会闹翻有些奇怪,但这些家务事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却听戴波紧接着道:“小的从黄家邻居的口中得知,东家给他们推荐潼娘子之后,黄氏的夫君刘荣其实有些犹豫,带着黄氏到处看病已经没钱了,还要去那么远。
“但是后来咱们医馆有人给他们出主意,让他等黄氏快生的时候再去找潼娘子,若是潼娘子不肯收,就说她见死不救,若是她收了,一旦出事,就可以找她讹钱,甚至还偷偷告诉刘荣,市面上的‘行情’是多少银子。
“刘荣回家跟家里一商量,刘家父母觉得这样也不错,里外里都不亏,这才带着黄氏去了永州府。甚至为了避嫌和择干净自家,还将黄家父母和两个兄长一并带去。
“刘家人也是小家子气,人都说见钱眼开,她家还没见到钱就把怎么分钱都商量好了,不但如此,竟还被黄家人看出了端倪。
“如今本来应该是母子平安的大喜事,却闹得黄氏不肯回去,乡里乡亲的也都在背后戳刘家人的脊梁骨。”
季含薇听得整个人都傻了,张着嘴半天才想起来问:“谁说的?谁跟他们说的这些话?”
她这会儿是真急了,这些事儿若是传出去,她和医馆的名声可是要受到很大影响的。
这些话她完全都不知情,可一旦传出去,谁会管说话的究竟是谁,黑锅肯定是要扣在她脑袋上的。
戴波摇摇头道:“这些都是小的打听出来的,那些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说的,知情的估计只有刘荣了。”
现在刘家估计都恨死季氏医馆的人了,没上门闹事都是好的。
季含薇躲他们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去找他们询问。
但是这么大一口黑锅,难道就这样自己咬牙扛了不成?
上次跟潼娘子打交道,就在郭家背了一口黑锅。
当时因为那边离得远又没什么人知道,季含薇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