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炳荣被戚梓昊气得胸口疼了一夜。
当这个消息被飞鸽传回瑞亲王府的时候,厉子安更是直接砸了书桌上那方他平素最喜欢的端砚。
“做他的春秋大梦!”厉子安被气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骂我不管手下死活,还是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我?
“写信给你爹,让他直接带人回来!戚梓昊他不是爱逞能么,那就让他在乌蛮人的大牢里跟严老三作伴吧!”
范昱如在一旁听着,却并没有领命行事。
他知道厉子安只是被戚梓昊气狠了,话是这么说,人却还是要救的。
先不说戚梓昊如今是朝廷命官,他擅离职守本来就是大错,如果人真的莫名死在矩州,谁也不知道会牵扯多少人和事儿进去。
单凭戚父曾多次救瑞亲王于危难之中之中,如今戚家只剩戚梓昊一根独苗,厉子安就不可能弃他于不顾。
更不要说厉子安与戚梓昊年幼相识,至今这么多年的情分。
戚梓昊想必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敢如此兵行险着。
但是范昱如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戚梓昊这样做,于他而言,是为了还严老三当年救他的恩情。
但是对厉子安来说,这又何尝公平?
更不要说还要牵扯沈天舒一起涉险。
厉子安一顿发泄之后,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将自己反锁在书房内,从上午一直待到下午都没出来。
范昱如犹豫再三,派人去后宅给沈天舒送信,约她在前院花厅一见,有事相商。
最近这段时间不仅厉子安忙,范昱如需要负责具体事项的落实,更是忙得脚打后脑勺,每天晚上一到家挨着枕头就立刻睡着。
所以自打从永州府回来之后,他跟沈天舒还一直都没见过面。
沈天舒接到范昱如的邀请也很诧异,但听说是有事相商,便立刻拾掇一番前去赴约。
范昱如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知沈天舒,着重分析了厉子安在其中的为难和纠结。
“世子爷如今为难得很,将自己关在书房大半天了也没出来……”
“你先等等。”沈天舒出言打断了范昱如的话。
“我知道这件事与沈姑娘无关,但如果……”
沈天舒却用手按住额角,有些头痛地又打断他道:“你刚才说那人叫什么?”
“戚梓昊。梓昊的父亲与王爷在京中就是旧相识,也几次救王爷于危难之中,算得上是王爷的恩人。
“后来戚家夫妇意外丧命,只留下戚梓昊一个独苗,他几乎是在王府跟我家里长到十岁的,兴许是因为年幼失去双亲,所以他自小性子就有些古怪,做事也颇为任性。
“待王爷到湖广上任,就不便将他再带在身边了,这其中我们有几年没有见过,而两年前再见面,就是他被派到边境军屯之时。”
想到当时厉子安跟戚梓昊针锋相对最后不欢而散的场面,范昱如只觉自己也开始头痛。
沈天舒此时脑中却浮现出许多不属于她的回忆。
戚梓昊的母亲杨怡雯与刘雅轩自幼便是闺中密友,后来在同一年,一个嫁入京城,一个嫁到太原。
二人当年还曾戏言,日后要多多走多,最好能结成儿女亲家。
可世事难料,刘雅轩生下原主后不到一年就香消玉殒,据杨嬷嬷说,杨怡雯还特意从京城赶过来奔丧。
之后更是年年都派人来给原主送东西,吃穿用度,京城时兴什么,就派人往祁县送什么。
比那些将子女留在老家,自己远在外地的父母还要尽心尽力,可以说完全是把原主当亲闺女来疼。
当时原主年纪太小,并不怎么记事。
但是她清楚地记得,五岁那年,杨怡雯夫妻俩还带着儿子戚梓昊去祁县看原主,还曾将原主接到戚家京郊的别院上住了一段日子。
那时候原主天天喊着昊哥哥,跟在戚梓昊屁股后面跑来跑去。
杨怡雯还曾提起当年戏言的婚约,并承诺今后每年都会去看她。
但那就是原主最后一次见到杨怡雯了,第二年她还曾满怀期待地等杨姨母和昊哥哥来接她,但是一直等到年底都没有他们的消息……
第三年、第四年……
后来原主就渐渐学会将这件事藏起来,权当自己忘记了。
如今当熟悉的名字再次被提起,被原主埋藏起来的记忆才瞬间一股脑涌上心头。
万万没想到,当年杨怡雯的失约,竟是因为夫妻二人双双殒命。
戚梓昊年幼便失怙失恃,就算在王府和范家肯定能保他衣食无忧,日子却也过得很是艰难吧!
沈天舒心底升起一股不属于她的悲怆之情,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
范昱如见状被吓了一跳,也坐不住了,起身连连作揖道:“沈姑娘,你别哭啊,我半点儿没有要逼你去矩州的意思,我只是见世子爷难以抉择,想着不如由我来跟你把这件事儿挑明了。
“你若是同意,我们必然竭尽全力护你周全,若是不同意也完全没有关系,你继续留在王府为王爷看病,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我去!”沈天舒擦去眼泪,不假思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