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那日厉子安敏锐的感觉完全正确。
郭向磊到达怀化的时候,怀化周围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流民伤人、抢劫的事情。
经过调查,郭祥磊很快就发现,这些流民与其说是被乌蛮人赶离家园,不得不来湖广以求活命,倒不如说是被有心人撺掇来的。
不仅如此,就连几次伤人和抢劫事件的背后,似乎也有人一直在推波助澜。
流民离开家园之后,本来就觉得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来到湖广境内,发现湖广这边的百姓生活富足,颇有些小富即安的感觉,跟他们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人难免就会有嫉妒心理,这个时候如果再加上有心人一煽风点火,一些没脑子的流民就很容易冲动行事。
而去找戚梓昊的范炳荣一行也并不顺利,当他根据信中的情报一路赶到山匪寨子的时候,戚梓昊却已经带人离开了。
范炳荣在寨子里找到戚梓昊留下的密信,信中写矩州城内传出消息,有人对严三爷的身份有所怀疑,鬼主要利用巫力占卜判断严三爷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如果占卜的结果不好,很有可能将严三爷当场处死。
得到消息之后,戚梓昊自然等不下去了,直接带人去了矩州城,想把严三爷救出来。
“这不是胡闹么!”范炳荣真是要被这个臭小子气死了,却又不得不带人继续朝矩州城赶。
虽然范炳荣带人不分昼夜地紧赶慢赶,却还是没能赶在戚梓昊进城前把人拦住。
他便叫人在矩州城对面山头驻扎下来,派人去矩州城送信,要求见齐飞。
齐飞这些天在城中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虽然得到了鬼主的信任和器重,但是族中几位长老都对他颇有微词。
好在乌蛮族基本是鬼主的一言堂,所以他在族中的日子过得还算舒服。
但是自从鬼主听了他的话,带领族人离开山林,占领了矩州城之后,长老们的反对又空前激烈起来。
他下令将严三爷抓过来之后,鬼主小儿子的病情突然加重,几位长老趁机发难,说正是因为鬼主盲目听从外族人的话,离开山林,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希望鬼主能够带领族人回到山寨之中。
齐飞费尽心思,总算把扣在自己头顶这口黑锅暂时扣到了严三爷身上,说动鬼主卜问吉凶。
而此时,戚梓昊和手下的人,也分散开利用多种方式进入城中,准备伺机而动。
鬼主要进行占卜的前一天,齐飞突然接到消息,听说严三爷的家属已经带着大夫和药材来到矩州城了,立刻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知鬼主。
比起严三爷,鬼主更在意的还是儿子的安危,立刻同意让大夫带着药材入城,给小儿子看病。
范炳荣此番带来的大夫姓严,名鹤鸣,也属于王府的暗卫之一,从小因天赋不错,被挑选出来,一边习武一边学医,学成之后便留在王府,专门给暗卫和探子们看病疗伤。
他与严三爷从小一起长大,听说他被困矩州城,便向厉子安主动请缨,跟随范炳荣前来。
严鹤鸣带着自己的药童,跟着鬼主派来的人进城,其他人则依旧留在原地等待。
进入谢宅看到病人的时候,饶是严鹤鸣见惯了暗卫们大大小小的伤情,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床上躺着的是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只见他人昏迷不醒,下|身不着寸缕,右腿大腿明显肿胀,皮色光亮,伤口处皮肉腐烂发黑,隐约可见断骨,周围有蛆虫涌动,屋内十分恶臭。
齐飞解释道:“嘉林被谢家人打伤右腿回到寨中,鬼主用巫力为其疗伤,又命人砸碎草药敷在伤口上,但是断骨处却一直不见好转,反倒一日重过一日。
“后来来到矩州城,找了城中大夫过来诊治,大夫重新将断骨复位后伤药,并用竹板固定伤处,说七天后拆开换药。
“但是还不到七天,伤腿就越来越肿胀,从夹板内流出脓水,还渐渐开始散发臭味,我们拆开夹板才发现,伤口处竟然已经生了蛆虫。
“鬼主再次用巫力对其进行治疗,但是依旧不见好转,人反倒开始昏迷不醒。”
严鹤鸣上前检查伤者,发现右脚不仅肿胀,而且已经隐隐发黑。
他上手摸了几下,不仅脚背和腘窝摸不到血脉跳动,就连腹股沟都摸不到任何搏动。
严鹤鸣眉头紧锁,给病人诊脉之后沉声道:“患者的腿骨从一开始就没能得到恰当的治疗,不但没有正确地复位固定,而且用药也并不对症,山寨内本又潮湿多虫,影响伤口的恢复。
“到了矩州之后,估计你们遇到的也是个庸医,非但没有将原本就没长好的骨头正确复位,还把本就已经流脓的伤口包扎起来闷了好几日,别说是这么严重的伤势了,就算是个小伤口也好不了!
“如今脓血毒血已经遍行全身,所以人才会陷入昏迷,如果放弃这条腿,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否则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不行,腿不能截!”一听说要放弃这条腿,齐飞立刻表示反对。
严鹤鸣皱眉问:“难道一条腿比人命还重要么?虽然截断坏腿的过程也很危险,很有可能丧命,但好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