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蒋璐之后,沈仲磊立刻吩咐道:“来人,端盆凉水来,把这逆女给我泼醒!”
“求老爷息怒——老爷息怒——”院子里跪着的下人们急忙开口求情。
和玉更是膝行几步上前,给沈仲磊磕头道:“求老爷饶姑娘这一回吧,如今早晚的天儿还这样冷,姑娘身娇体贵的,哪里受得住这个,若是病了……”
“病了才好呢,说不定就能老实在家待着了!”沈仲磊背着手在门口踱步,指着和玉道,“你也用不着给她求情,你们一个个儿也都不是什么好的,云瑶不懂事你们一院子人也都不懂事?但凡有一个劝着拦着的,能成现在这样?”
看着在地上醉成一滩的女儿,沈仲磊真是越说越来气。
他出去应酬,经常能看到有人醉得不省人事,如一滩呕吐物般仪态全无。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会有看到未出阁的女儿醉成这样的一天。
“原本今日|你大姐来找我求情,说你已经被禁足那么久,如今你娘的身子也好起来了,明日还要跟我一道出门去劝农祈丰,之前说你在床前侍疾的托词也没法儿再用了。
“若是还不让你出门露个面,外面怕是又要有乱七八糟的谣言了。”
沈仲磊此时说起这话,简直是痛心疾首。
当时沈天舒来找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当即答应,但还是对长女能这样大度感到由衷的欣慰。
所以他在衙门里忙完明日祈丰的准备工作之后,便准备过来看看沈云瑶,找她谈一谈,如果她能真心对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有所悔过的话……
到底是自己的亲闺女,更何况连沈天舒都率先表示了诚意,父女俩之间又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谁知当他来到沈云瑶房里才发现,人居然偷溜出去,压根儿就不在家!
“你看看你自己如今是一副什么样子,你对得起天舒这般大度替你考虑的一颗心么?”
沈云瑶迷迷糊糊似乎听到沈天舒的名字,立刻大着舌头嚷道:“沈、沈天舒在哪儿?速速前来受死!”
她恍惚间睁开眼,便见沈仲磊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若是在平时,看到沈仲磊的脸黑成这样,沈云瑶早就开始瑟瑟发抖了。
但是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
她此时身上热,身下冷,自己也不知身在何处,飘飘然地只当自己在做梦,指着沈仲磊的鼻子就骂。
“爹,你太偏心,你就知道疼沈天舒,我永远都是第二位的!
“就连名字,她的都跟我们不一样,凭什么大家都是云字辈的,她却能叫沈天舒!
“是不是在你心里,她就是天,我们都是风一吹就散的云彩!”
虽然沈仲磊之前便知道沈云瑶嫉妒沈天舒,但他一直只以为是大女儿太过优秀,沈云瑶又年纪小不定性,所以才会被嫉妒冲昏头脑。
可此时听到沈云瑶这番酒后吐真言,突然间让他有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
原来竟是从名字就开始心怀芥蒂了么?
“天舒之所以没有排字,而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当年老太太找人算名字的时候,大师说云字与她命格不合,这才求大师单独给算了一个字……”
沈仲磊有些无力地说完这番话,发现沈云瑶根本没听到,甚至已经歪倒在地上又睡着了,还发出阵阵鼾声。
和玉只得俯身拼命磕头道:“老爷息怒,姑娘今个儿全是因为夫人的病情有所好转,所以一时兴奋,才出去找朋友庆祝,其实也没喝多少,只是那酒后劲儿太大,出来一吹风就迷糊了……姑娘这会儿说得都是醉话,求老爷看在夫人的面子上,饶了姑娘这一回吧。”
不得不说,明玉这番话着实说到了点儿上。
沈仲磊求着潼娘子帮忙,下了重药,这才让许氏的身子短时间内有了大幅度的好转,为的就是她能出席花朝节的劝农祈丰仪式,让永州府的老百姓看一看,知府夫人好端端的,破一破外面越传越离谱的谣言。
如果今日处置了沈云瑶,一旦传到许氏耳朵里,谁知道会不会又让她受刺激,万一状态再急转直下,他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罢了,今日就先看在夫人病情有所好转的份儿上,先饶过她一次。
“还有你们这些院里的人,别以为今天我不追究,你们就万事大吉了,今后若是再犯,就连今日的份儿一起罚!”
沈仲磊说完,脚步有些沉重地走出院子。
当晚,前院书房的灯亮了一宿……
第二天,沈天舒天不亮就起床,叫上早就安排好的家丁和衙役,带着早就准备齐备的祈丰用品,来到前院书房。
“爹,您气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沈天舒一副根本不知道昨晚沈云瑶院中发生过什么的样子,“早知道昨晚我就让杨嬷嬷给爹送些安神汤过来了,我昨晚喝了一碗,早早儿就歇下了,一晚上睡得可熟了,连梦都没做。”
沈仲磊则正好相反,昨晚一夜辗转难眠,此时一张脸简直可以说是黯淡无光,眼下的青痕也是清晰可见。
他俯身洗了把脸,擦干之后看到沈天舒已经在身旁小几上摆出一排瓶瓶罐罐,立刻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