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自然是要赏花灯的,用过午膳,瑞亲王妃派人安排众人下去休息,唯有王府下人在园子里进进出出忙得不停脚。
沈天舒和沈云蕙跟着芳馥,被安排在一处单独的套间,周围也没有其他客人,清清静静的。
待芳馥一走,沈云蕙就忍不住拉住沈天舒的袖子,自打进了王府,她就积攒了太多的问题,此时张开嘴,却突然不知该从何问起。
反倒是沈天舒先开口道:“太妃娘娘想留我在王府住上一段时间,你若是想回家,王府会派人送你先回去,若是想等我一起回去,那就得自个儿在这边宅子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啊?”沈云蕙登时把自己想问的话都抛到脑后去了,第一反应就是,“大姐,我不要一个人回去!”
沈天舒也早就料到她会这样,点头道:“你若是要等我,就只能先一个人回宅子住了,怕不怕?”
沈云蕙其实是怕的,沈家在武昌府的宅子,已经买了有些年头了,平时一直空关着,偌大个宅子只留几个下人看房子。
这次因着她们要来住,才将大面儿上打扫了一下,其实后宅许多院子都还上着锁,花园什么更是荒废着。
沈云蕙自从入住,睡得就不是很安稳。
若是沈天舒也离开,只剩她自己的话……
沈云蕙只要一想到这样的情形,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永州府家里虽然人多,却有沈云瑶这么一个恐怖的存在。
之前她让歹徒杀死其他人的恐怖嘴脸,至今都还经常出现在沈云蕙的噩梦中。
尤其沈云瑶这次到底没能跟着一起来瑞亲王府,肯定更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
两个人一起回去,大姐还能罩着自己。
要是一个人回去的话,岂不是正好儿成了沈云瑶出气的靶子。
沈云蕙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两边的恐怖程度,毅然决然地说:“大姐,你放心吧,我不怕!”
“既然说不怕了,那可不许哭鼻子。”沈天舒伸手点点她的鼻尖道。
沈云蕙被她这突然有些亲昵的举动弄得一愣,她虽然是家里的幼女,但是因为庶出,即便跟沈云瑶从小相伴长大,关系比起姐妹却更似主仆。
这还是她头一次感受到来自姐姐的关爱。
沈云蕙抬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沈天舒,黑黝黝水汪汪的,像只小狗似的凑上来,在她的指尖上又蹭了几下,心满意足地说:“就算哭,我也会藏在被子里偷偷哭的。”
沈天舒刚才不过是无意之举,没想到却换来沈云蕙突然的亲近,一直也有些怔楞。
她前世只有哥哥,没有弟弟妹妹,从小到大,除了祖父在学医上要求严厉,父母兄长对她都只有宠爱,后来哥哥娶过门的嫂子,更是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爱。
所以沈云蕙这段时日逐渐的亲近和依赖,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你又不用太担心,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就打发人来王府,叫人给我传个话。”沈天舒安慰地拍拍沈云蕙的肩膀,既然她选择留在武昌府,少不得要麻烦厉子安帮忙照看一下。
沈云蕙这会儿才想起来问:“大姐,你怎么跟太妃娘娘这么熟啊?”
虽然屋里只有姐妹二人,她还是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沈天舒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我当初从府里离开,过了十多天才回来么?”
“记得,不是说你去庙里祈福了么……”沈云蕙虽然年纪小,但也并不傻。
说,还不是许氏说的。
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总之,那次遇到些危险,幸亏太妃娘娘的车队经过救了我和明玉,只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太妃娘娘。
“太妃娘娘觉得这是缘分,跟我又意外聊得来,所以想让我留下来陪她礼佛说话儿。
“我想着,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天大造化,不管对我自个儿还是对沈家,都是有好处的事儿,自然没有不应的。”
“太妃娘娘都开口了,你不应也得应啊!”沈云蕙闻言吐吐舌头道,“我今天都没敢抬头看她,她脾气好么?该不会一生气就叫人砍了你的脑袋吧?”
“你这小丫头,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沈天舒笑道,“咱们家虽说没有累世功勋,当年却也从龙有功,是跟着太祖皇帝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实打实的功劳毋庸置疑,太祖皇帝御赐的丹书铁券可还在宗祠里供着呢!”
虽说丹书铁券是赐给先祖的,只惠及自身,对子孙后代并无免死之功,却也是沈家祖上有功的铁证。
除非沈家想不开要谋逆造反,否则基本可保子孙富贵无忧。
别的不说,单说沈仲磊。
他虽然如今看着算是能臣,治下有功,但是以他当年科举的名次,若非身为沈家人,永州府这般富庶安稳的好地方,哪里轮得到他来做知府?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沈云蕙细说了。
果然,一提到丹书铁券,沈云蕙的神色登时放松下来,笑着道:“还有那位世子爷……”
还不等她话说完,门外就响起了几声轻叩。
沈天舒立刻示意沈云蕙闭嘴,道:“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