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独自登门,倒是把赵少卿的夫人李氏打了个措手不及,虽说赵子栋身为户部要员,却还是和薛家差了老大一截,平日里素无交际的两家,怎么突然来送东西了,还是薛定亲自来的,吓得她匆忙更衣出来接待。
薛定在正堂等着,赵少卿在朝上廉洁公正,薛怀石从前也提过一嘴,今日来府上,门面不大,府邸也很朴素,手里的茶杯更是坊间的烧窑,连个正经的花样都没有。
“四少爷。”旁边伺候的丫头小荷瞧着面前的公子哥儿,平日里就见李嘉是个好模样,这个薛家四少好似更胜一筹,前者眉目厌愁,后者则是一身的年少意气,俊逸如峦,冠的是如玉的美貌。
“奴再给您添些茶水吧。”小荷拎着茶壶道。
薛定摇摇头,这茶水寡淡无味,还不如喝白水,放下茶杯问道:“李幼珊怎么样了?”
小荷一愣,忙道:“姑娘扭伤了脚,傍中午郎中来看了,这会儿正在房里休息呢。”
“这样啊,那我也就不多打扰了,我今日前来,是想给李幼珊送个东西的,她今日扭伤了脚,也是我不好。”薛定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柄蛇鳞匕来放在桌上,小荷怔了怔,她倒认出来是个匕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这是姑娘托公子买来的吗?”小荷怯生生的问。
“不是。”
薛定说。
小荷讪讪一笑,从桌子上拿起来,沉得很。
薛定也不想多留,刚要起身,背后响起一道熟悉却又令他不适的声音。
“小荷,谁来了?”
小荷刚要回答,薛定瞥眼,瞧见那个穿着月白长袄的男子,眼底微冷,将胳膊搭在椅背上,往后仰了仰,正要开口,却猛地倒了过去。
“四公子!”
小荷惊呼,险些将匕首摔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凳子腿折了,薛定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手忙脚乱的去扶:“您没事吧。”
薛定满脸通红,又羞又气,本来想在李嘉面前拿款儿,谁知道自己先丢人了,推开小荷的手站起来,切齿道:“该花钱修的东西,也要舍得。”
小荷点头似啄米。
“今日佩佩的伤,和薛定兄有关?”李嘉的语气丝毫没有当日的温驯,反倒像是质问一样,惹得薛定不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薛定道,“又不是我让她从树上掉下来的。”
“姑娘从树上掉下来了?”
小荷在旁捂嘴。
薛定转头,看来李幼珊对家里隐瞒了。
“既然不是四公子的错,你今日又为何而来。”李嘉继续道。
薛定咳了一下,吐出一小片茶叶来,随意的抹了下嘴唇:“我……我嫂子得了个好东西,估摸着李幼珊能喜欢,就给她送来了。”
小荷就势将东西递了过去,李嘉没接,眼神里多有嫌弃,淡淡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件儿,不过是柄匕首而已。”微微冷笑,那神情和往日的谦逊判若两人,“真是难为薛定兄了,一柄匕首还值得你亲自送来。”
“怎么?按照你的意思,我薛家家大业大,给她送一座金山来才行?”薛定的态度也变得凌厉,况且他本来就看李嘉不爽。
“薛定兄何必曲解我的意思。”李嘉笑道。
“别叫我薛定兄,我家兄弟五个,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李嘉挑衅,薛定也没了好脸色,这两人针锋相对,看的一旁的小荷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听到脚步声扭过头来,登时松了口气,“老夫人,您来了。”
李嘉躬身道:“姑母。”
李氏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向薛定,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四公子吧。”
薛定连忙敛了方才的怒意,恭恭敬敬道:“夫人康安。”
“四公子客气了。”李氏伸手道,“四公子请坐。”又要吩咐小荷去煮李少卿私藏的茶来喝,薛定则将蛇鳞匕的事说了,推了茶,“夫人客气了,我今日只是替我嫂子送东西过来,不宜久留,既然李幼珊的脚已经请郎中看过了,我也就……就算了,还请夫人多多看顾她才是。”
李氏觉得这话里有话,笑了笑:“四公子放心吧,佩佩是我侄女,我这个做姑姑的,当然会好好照顾她的。”
薛定颔首,多看了李嘉一眼,这才请辞走了。
李氏盯了盯薛定的背影,手边的小荷也探头看,呆呆道:“这薛家四公子还真是一表人才啊。”
李氏瞥眼,小荷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低下头去,又听李氏道:“你把东西给佩佩送去吧。”回过头,疑惑道,“这凳子怎么坏了?”
李嘉看着小荷手里的匕首,微微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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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出了院门,绕着后墙准备往巷口走,忽听有人叫自己,回过神,看到一扇推开的窗户,从里面探头出来的,正是李幼珊。
再次瞧见那张清丽俏皮的脸,薛定心里一紧,脸上却没有表现,站在原地道:“这里是你的闺房?”
李幼珊点头,问道:“你来做什么?”
看来这人还不知道自己来府上看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