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祠里灯光昏暗,和林照初来给薛夫人请安的时候相差甚多,闻着屋内的檀香飘渺,白雾弥漫,她不由得静了静心,看着跪在祖宗牌位前的薛夫人,她也跪在了身后不远处,低声道:“母亲。”
“处理好了?”
“是,已经将傅寄春给关起来了,等着少爷回来再发落。”
“我还以为你会杀了她。”
“傅寄春是怀王世子送来的人,我杀不得。”
“很好,我只怕你杀了她。”
薛夫人的声音低沉而又肃穆,和往日交谈时不同:“你若杀了她,我当真大失所望,接下来的事情我也不能放心交给你了。”
林照不明白,静等着薛夫人继续开口。
那人双手合十,闭着双眼,平静道:“明微,你做得很好,当日我还想着你能否明白我的意思,没想到你非凡通透,还做的滴水不漏,如今这两个戏子都处理掉了,算是去了陈望的眼线,外人,薛家是不能留的。”
林照垂眸,薛夫人这话,是在把自己当成自家人了吗?
“明微。”
薛夫人抬头睁眼,双眸如井,深不可测:“这世间,唯有亲娘才是最疼最怜最关心自己的人,饶是亲爹也比不得,你如今嫁来,我自诩无法以亲娘的心意待你,我且直说,你的门第是配不上薛家的,但联姻之事有益无害,我看着你可堪重用,所以选了你做我的儿媳,现在看来,你做的很好,我的选择也是对的。”
林照略有错愕,似乎是没想到薛夫人会如此直白,但转念一想,这便是薛夫人的行事方式,况且这样说出来,正好打开天窗说亮话。
“婆母放心,您要儿媳做的,必不负您期待。”
“很好。”
薛夫人道:“我要你做的,也不是什么阴亏之事,都是为了长久筹谋薛家来日,你将来是要顶替我做这薛家大宗妇的人,我要查你,也要教你,更要考你,如今这两个戏子走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给你。”
“母亲但说无妨。”
“我常年不理府中内事,想必你也知道,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宜,统分成了七桩杂项,各有主事的,人手一对银牌,是连应真管着的。”
薛夫人道。
林照微微抬头,直截了当道:“儿媳知道了。”
这回,薛夫人不再反问了,而是撑着身子站起来,林照连忙起身扶她,两人一行往出走着,前者淡然道:“这个薛家,将来是要交给你和行川的,你要好好操持着,切记,万事谨慎,方得长久。”
林照无声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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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一夜噩梦连连,林照惊醒许多次,梦里面,陈望的脸近在咫尺,张着嘴对着她的皮肉撕咬,扯下那一块块的肉,吞咽进肚子里。
‘阿照……阿照等我……’
‘阿照等我!’
再次吓醒过来,天色已经大亮了,林照大汗淋漓,呆呆的躺着。
心里重复着那句话,这里是薛府。
不是荣国公府了。
林照坐起身来,想起三个月前出嫁的头一晚,她还担心着会不会和上辈子一样,如今看着这汀兰水榭的雕梁画栋,看来今生的路要光明的多。
芒种听到动静上楼来,见林照汗透,便伺候着她更衣,担忧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晚的事情吓到了?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瞧瞧?”
林照摇头。
或许真被芒种说对了,看到傅寄春烧成那样,让她想起了自己从前在陈望手里的时候,紧咬牙关,要了杯茶喝。
“夫人不必介怀,偷情的是她。”芒种安抚道,“就算把程晏山放到她的身边,也没人求着她去苟且啊,到底还是自己心术不正。”
“好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了,谁也不许提,告诉春分她们。”
林照嘱咐,芒种应了,梳洗过后用了朝食,坐在书案前静心写字,平怜过来回话,说程晏山昨晚被送回许府,许若翎知道后勃然大怒,怒斥程晏山将自己的脸都丢尽了,又听说后半夜有武侯瞧见许府抬出个麻袋。
平怜说到这儿,看了一眼林照,那人头也不抬:“好。”
“夫人这局当真漂亮。”平怜忍不住赞许道,“叫老夫人出面,夫人这样的新妇儿也不好掺和那些糟乱事。”
“我刚和芒种说以后谁也不许说这件事了,她没告诉你?”
林照抬头看他。
平怜摇了摇头,林照淡笑:“真是稀罕,她居然不和你说。”
平怜一听这话,脸上登时浮现出古怪的表情来:“她……她怎么会和奴说……她……她一天等着盼着那个镖局的谢双木呢。”
平怜说完,和林照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愣了一下,前者说道:“少爷合该是每两日往庆京送一封书信的,这都四五日了,怎么还没个信儿。”
林照皱眉,正想说什么,东君台那边突然来人传话让她过去,林照不多时到了地方,堂屋的薛定脸上隐约挂着泪痕,眼睛也通红的,见林照过来,别扭的转过头去,低头掩饰着。
林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