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罚了四时汀的闹事后,程晏山这几日的课上的异常顺遂,看着被抬来的薛子晋也消停的读书,忍不住点了点头,总算有点儿学究的样子。
至于冯喆,是薛怀石发了话,以后不叫来四时汀读书了,听说南府里挑唆薛子晋的袁帅送回去的时候就给抬出去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汀兰水榭里,芒种正给林照梳洗,淡淡道:“听说常姨娘又到夫人面前去告状了,说是冯喆先打了人,还满口不逊,什么有娘没娘的,夫人本意是不想管的,可巧老爷知道了,也算是安抚,就不叫冯喆去读书了。”
“那连姨娘那边就没说什么?”春分问。
“没有。”
芒种摇了摇头。
“好歹也是亲外甥,一句求情都没有。”春分懒散道。
林照闻言,忽而一笑,春分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听着楼下说傅寄春来给请安伺候了,便匆促的下了楼去。
林照淡淡道:“思阁那边盯着了吗?”
芒种颔首,这事前几日林照已经告诉了平怜,遂回答道:“平怜每晚都盯着呢,说是三日有两日,浓雾都在院外头守着。”
“三日有两日?”
林照似笑非笑。
芒种眼底有些鄙夷,对于这种不检点的人她自是看不上,又道:“戏子就是戏子,下流的货色,夫人也该收拾收拾了。”
“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像春分了?”林照侧目。
“像不像有什么打紧,左右都是心里话才是。”芒种扶着她下楼去,傅寄春在给林照收拾书案,或许是这人日日清晨来伺候,小寒等人也备懒,晚上也不整理,单留给傅寄春做,那人也一句怨言都没有。
“朝食备好了吗?”芒种问道。
寒露和秋分端着食案进来摆好,林照盘腿坐下,看了看傅寄春,说道:“再去备一副碗筷来,叫傅姐姐同用。”
傅寄春闻言回头,诧异道:“夫人?”
“你且过来吧。”
傅寄春想了想,也不再推辞,坐在了林照的对面,小寒取来一副新的碗筷给她摆好,又跪在旁边安静的布菜。
“你最近脸色好了很多啊,倒是眉间,也少了些愁苦。”
林照慢悠悠的说道。
傅寄春低着头,听到这话有些食之无味,讪笑道:“是夫人体恤,叫人送补品给妾,这才养的好了些。”
“可是知道少爷要回来了?”林照平静的看着她。
傅寄春一愣。
“嗷。”林照笑了笑,看似随意的说道,“我还记得你初次来请安,曾说过有所思在远道,想必说的就是少爷了吧,如今他要回来了,你眼瞧着气色好了,可是比什么补药都要有用的多。”
傅寄春听到这话,忙不迭的解释道:“妾不敢痴缠少爷。”
“怎么?”
林照笑意温柔:“你这诗中情思,不是在说少爷?”
“当然……”
傅寄春下意识说,却又觉得不对劲儿,对视着林照那双通透的眼珠,仿佛一面可以看到自己的镜子,又像是院中的那片清澈湖泊,傅寄春在那其中看到了肮脏的自己,心里忽然有些堵得慌,摇了摇头,尴尬的笑了笑。
林照淡淡道:“没什么,快用膳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傅寄春颔首,味同嚼蜡。
待这人离开后,林照起身在湖边站着,盯着那荷叶出神,芒种乖乖的站在身后,半晌,听这人说道:“去叫平怜来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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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傅寄春坐在帐床上,回想着白日里和林照的对话,总觉得那人的话里处处有机锋,所思在远道,所思之人难道不是薛道?
这一句句,似乎在暗示什么。
傅寄春的心陡然一颤,难不成是林照发现了什么?
有了这个想法,傅寄春整个人都在发抖,手指尖都凉透了,可巧浓雾这时又带着程晏山来了,今日还是她守夜,叫薄云回去休息了。
傅寄春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像是勾魂的弦音,转身对程晏山道:“我们还是不要往来了,你先回去吧,以后也不要来了。”
程晏山莫名其妙,和傅寄春温软和鸣了这么久,这人怎么突然要一刀两断,以为她是因为什么事生气,执意的走进屋里来,说道:“春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只怕少夫人已经知晓了咱们两个的关系。”
傅寄春不安的攥着程晏山的衣服,眼睛里满是担忧:“她今日和我说话,我听着就是不对劲儿,你还是先回去吧,看看风头要不要紧。”
“害,我还以为什么。”
谁曾想程晏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半哄半就的说道:“这不过是你胡思乱想罢了,她能发现什么,若是发觉了,你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好说话,只怕早就被关押起来了,你怕是心里有事,拿这个来唬我。”
“我怎会,我只是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
程晏山抱住她的身子,温声细语的说道:“你我之间的事情,除了浓雾没有第四个人知道,那丫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