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收敛了笑容,看向贺峻的目光,严肃而尊敬。
他本以为贺峻就是个性格强硬的青年干将,可今日一看,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当然这也难怪,如此年轻就能做老营主将,必然是有出众之处。
贺峻这一番话说下来, 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楚河都是肃然起敬的。
尤其是这个狮子、绵羊、老虎的比喻,更是让他暗暗叫绝。
说实话,楚河也觉得现在的凉军,颇有些志得意满,尤其是之前的那场河鼓道会战, 因为楚河他们活捉小明王, 截断巴安山粮道, 几乎可以说是不战而胜,这更是让凉军中的一些人,认为盛军全都是一击即溃的羔羊。
既然蚩王军号称盛国第一精锐,那就必然有其强悍之处,要是凉军还按照和东境军作战的方式,去应对蚩王军,那确实很难说不会吃亏,而且是吃大亏。
楚河随后转头看向了段颚,开口问道:“段将军,您怎么看。”
段颚可是楚河的老相识了,可以说他是眼看着楚河,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高位的。
但他并不感觉如何惊讶,因为从他第一眼见到这个年轻人开始,他就知道楚河将来必定是人上之人。
没什么理由,就是单纯的直觉。
有些人,生下来就带龙气,这也是当时段颚的第一感觉。
凉军的议政会上, 没有起立讲话的说法。段颚微微欠身, 开口道:“我十分同意贺将军的说法,在他的基础上,我还想再补充一点。”
楚河点头道:“段将军请讲。”
“我要补充的这一点,就是周士凯与韩隽之间的关系。虽然这次十万蚩王军东进,意在我大涌关,但他们可未必就真的会和东境军通力合作。据我所知,这两位盛国一字王之间的关系一向不合,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而如何利用两王乃至两军之间的嫌隙,将是此战一大要点。”
楚河在心中暗自感叹,这段颚并不知道他们与周士凯之间的联系,但却也想到了这一步。
老八营这八位主将,果然没有一个是白给的。
在贺峻与段颚发过了言之后,剩下的人也就都放得开了。
狄延胜、储江、沈夺都纷纷开口,但也没说出什么太大的新意来,无非就是些谨慎行军、切忌轻敌、凉军必胜之类的话。
最终的定调,还是要看楚河和徐从虎,但这两位可真都坐的住, 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见桌上的人都说得差不多了,陈世将目光转到了两侧, 看向那些十六新营的将领,以及其余各部门的头头脑脑。
“你们也都说说,别好像没你们事一样。”
结果陈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看着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蹭地一下站起身来。
“我火照营愿做先锋,为老八营,以及诸新营开路!”
此言一出,果然是博了个满堂彩,就连一直抬头望天的徐从虎,都将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来。
开口之人名为李擎,是十六新营之一火照营的主将,能在如此年纪就做到一营之主将,靠的就是一身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只要上了战场,必定搏命,与徐从虎颇有些相像。
据说这位李擎,是唯一一位能让徐从虎送去名帖,邀他喝酒的人物,就算是贺峻都没有这个待遇。
可这位猛人竟然连徐从虎的面子都不给,那名帖看都没看就扔在了一边,继续训练军士。
但即使这样,徐从虎对他依旧是极为欣赏,多次公开夸赞过这位年轻有为的李将军。
楚河对李擎的大名也是早有耳闻,据说火照营在他的统领之下,战力之强,甚至不弱于逐日、遏川这种排名稍稍靠后的老营。
陈世看着一身朝气的李擎,一张老脸顿时笑开了花,抬起手来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
“小李啊,别这么急,放心吧,这场仗很大,有你出力气的时候。”
见陈世没说把先锋的资格给自己,李擎皱着眉头,愤愤不平地坐了下去。
楚河看着一脸不服的青年,心中感叹,这个李擎,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饮马瀚海,封狼居胥的冠军侯,大概也是他这个年纪。
见火照营李擎已经抢了先,其余新营的主将们,自然也就纷纷表态。
凉军不论老营还是新营,主将们没有一个是怂包,都想要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中立下赫赫战功。
议政堂内一时间有些嘈杂,新营主将们都不甘人后,个个争先。
这时,最近越累越胖的王渡,手里攥着张信纸,焦急地站在了议政堂外。
没有准许,以他这个军策司副司座的级别,也没资格踏入堂内。
姜无遗见状,立刻起身,走了出去,和王渡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接过信纸看了眼,便转身回了堂内。
王渡完成任务之后,毫不逗留,立刻转身就走,军策司还有八百个事在等着他去办。
议政堂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姜无遗看,或者说是盯着他手里的信纸。
这上面肯定是关于这场战争的重要情报,要不然王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