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
紫禁城的晨钟,唤醒沉寂的天地。
初冬的紫禁城内总是萦绕着淡淡雾,当厚重的宫门开启,无数官员按照品级官阶大小,挂着肃穆的面孔鱼贯而入。
今日是奉天殿大朝会,在京品以上官员稀数参加。
武大臣们从午门进入,分成两列在午门前驻足。
而后,紫禁城悠长的晨钟变成震撼的鼓声,武大臣们排着队从午门两侧的小门,就是腋门入宫。然后按照品级,分列奉天门的两侧。
鼓声落下,数位飞鱼服锦衣卫按着手的绣春刀,簇拥着一位红衣太监来到奉天门前。
啪!啪!
清脆的鞭声响彻宫城,而后更有礼部唱官员们齐声唱诵,“圣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内外都是山呼海啸的万岁之声,臣子们恭敬的俯身叩首。
万岁声之,一身龙袍的朱允熥缓缓从后殿走出,微微拎着自己的龙袍的下摆,踩着丹阶走上龙椅。
丹阶很长,龙椅很高,坐在上面一览众山小,能看到大殿内外所有的臣子们。
这寓意着天子可以看到整个天下,可坐上去之后才发现,其实能看见的不过是眼前,而更远的地方则依旧是蒙蒙一片。
同样的,远处的官员们看着龙椅上的皇帝,也不过是个黑点而已。
“众爱卿平身!”朱允熥轻轻的说了一声。
随后,又经过太监和礼官的重复,大殿内外的官员们才起身。
“臣,启奏陛下!”
老迈的户部尚书傅友颤颤巍巍的出列。
他很老了,老到即将回家养老。身上虽还挂着尚书的官位,不过等等闲事已不怎么理会。只有这种重要的大朝会时,才会作为户部的主官上奏。
朱允熥一向是优渥老臣,尤其是这些从他父亲朱标在世时,就重用的臣子们。傅友户部尚书正二品,加太子太保正一品,就是三公之一,更有特授的光俸大夫。
但从这些官职上看,他的殊荣已不亚于开国勋贵之的各个公爵,甚至更有过之。
“老尚书请说!”龙椅上的朱允熥说道。
“今年秋收已毕,除却陕西有三府受灾之外,皆是丰收,真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国泰民安。”
“夏税收得米麦共计四百七十一万两千九百石,绢二十万千四百匹。得银,三十万千九百锭。”
“秋粮得米两千七四十二万九千四百五十石,绢五万九千匹。得银,五万七千另三十锭。”
粮和绢都算在一块,大明帝国今年征收到的粮食是三百零万吨。(明朝的斤和现在不一样)。
一锭为二十两,也就是说还另外征收到现银百九十五万多两。
民间流行的是银元,而朝廷收的是足两的银子。这么一算,百多万又可多出三成的进项。
龙椅上的朱允熥表情并未见多少欢喜,这个数字和往年相比并没有太多的增长。若是再过几年,等推行的摊丁入亩彻底实施开来,这个数字或许会大幅度的增长。
但就如今看来,这个数字已然很不错了。
林林总总加在一块差不多两千多万,在现有田亩统计,全国有耕地百十万顷的情况下,这笔钱不能再多了。再多了,就要涉及到老百姓的口袋问题。
这也是老爷子定下的祖训,国家要钱,但不能从老百姓的兜里掏。
不过,这些都是征税,另有两淮云川等地的盐税,一年也是一千多万。可那些税是用来军队开支的,不算在粮税之。
大殿的傅友还在兴高采烈的说着各项数据,而朱允熥则是陷入沉思。
这样的税务看着是不少,但对于庞大的帝国开支而言,最终也剩不下什么。
总的来说大明的税收制度还是太僵化,当初老爷子认为这个税收既然足够了,就不要再巧立别的名目。老爷子不是不想收税,他是更怕下面的官员们,用为国家收税当借口,实行残民的横征暴敛。
可是这样健康的财政并不是每年都能保证的,如今是国泰民安兵力强盛,可以后呢?历史上的大明就是这样,等期土地兼并严重,天灾人祸并起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已经迟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暗自叹口气。
历史上,在大明千疮百孔轰然倒塌之后,新兴的满清王朝吸取了大明王朝的全部教训,张居正的一条鞭法被满清的精英统治们换了个汤,大刀阔斧的推进,哪怕为此士大夫们怨声载道,人头滚滚。
清朝的前期,每年的国库进项高达四千万两。
雍正末年国库结余千万两,就算是乾隆退位后国库依然有一千九百万两的结余。
现银,全部是现银!
要知道,满清从康熙到乾隆期间,可是有着长达七十年的对外扩张战争。尤其是乾隆时候,清军一度在亚暴走,福康安率军翻过喜马拉雅山,把支持尼泊尔的英国军官一顿暴揍。哈萨克等地连年上表,请求内附。
长达七十年的对快扩张,打得是什么?
是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
因为在mengu和xiyu的作战,使得当时的满清和俄国的矛盾不断加剧,边疆摩擦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