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实验体痛苦死去。看见临死前他们的眼神,我总觉得,救不了他们的我们,都是罪人。
我看着一个小女孩在我眼前死去了,她的手贴在净化舱的玻璃上,身体融化,血洒了一地。
我们的女儿,如今应该和她差不多大。】
……
【萍萍:
展信佳。
今天早起看见那面照片墙,照片正在越来越少。
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抱着他们各自的照片安眠,我看着那日渐空旷的墙壁,心里空落落的。
在挖掘新的实验用土时,诅咒生物咬上了克里,他今早还说,晚上要分享他积压了一年的牛肉罐头来解馋。
我们告别了他。
他抱着他的牛肉罐头离开了。】
……
【萍萍:
展信佳。
实验室里死气沉沉,有同事已经开始进入长时间睡眠。我理解他们,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日复一日地失败,人很容易疯的。
但我还没有疯,因为我每天都在想念你。
我的胡子有点长了,我再为你念一首诗吧。】
……
【萍萍:
展信佳。
新一批的同事来了,他们告诉我们,计划有变,我们的实验终止,我们可以回去了。
我问了他们推出的新计划内容,它叫“造神计划”。它似乎在两百年前就一直被实行,近些年有了突破。
计划的内容似乎是,在穹地里伪造神谕,举办一届届自相残杀的比赛,引动人们的情绪,以塑造一个名叫“佰神”的神明。
我不明白上层人在做什么,但这都与我无关了。
这些年,我给你写了几百封信,虽然这些信无法传递到你的手上,但我都一张一张黏了起来,装在了床下的纸箱里。等我带着这盒纸箱回去,我们可以一起从头读起。
如果……我还能回去的话。
穹地的天灾爆发了,我们被堵在了实验室里。】
……
信件里描述的情况,逐渐开始急转直下。
写信者开始用繁复的诗词,来覆盖他凌乱的想法和情感。
到了最后,他的墨迹越来越淡,语句越来越短。
他只是在,以各种方式,不住,不住地重复着,
……
“萍萍,我好想你。”
……
【萍萍:
展信佳。
穹地很早就陷入了天灾期,火山爆发了,我们无法出去,地上全是滚烫的土和高温。
我有些饿,下一批人员一直没有来,我们的物资越来越匮乏。我现在一天只吃一个馒头,其余的时间在被子里睡觉,这样会好过一些。
谷我编了一首新诗,念给你听,希望你能喜欢。】
……
【萍萍:
展信佳。
今天马克温博士死了。
他是病死的,发高烧。我们这里已经没有退烧药了,湿毛巾也没有用,他在他的床上去世了,抱着他妻子的照片。】
……
【萍萍:
展信佳。
今天我的眼睛好像出问题了,我看不清你相片里的样子了。
不过还好,我还能看清那片蓝色的大海,还有那朵你送我的红色玫瑰,颜色很亮。
没关系,我记得你的样子,看不见了也没关系。
实验室里很安静,我们都太饿了,真皮沙发都被人啃完了,只剩了一层布皮,哈哈,没轮到我的份。】
……
【萍萍:
展信佳。
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我太久没有吃东西了。
我快走不动了。
查理博士死了。】
……
【萍萍:
展信佳。
那面照片墙渐渐空了。
卡尔队长死了。
我什么也不想听,连心跳和呼吸都觉得很吵。】
……
【萍萍:
展信佳。
咒火之花很美,它开了十几年都没凋谢,我把它缠在了手腕上。
我们不打算死在实验室的床上,下一批的同事还可能过来,我们的尸体会污染实验室的环境。
我们打算死在地下通道里,这样泥土也会掩盖尸体。
我送走了隔壁虚弱的老扎克,他在地下通道里死去了。】
……
【萍萍:
展信佳。
我现在的胡子如同桥洞下的流浪汉,我连牙膏都想吃啦。】
……
【萍萍:
展信佳。
身体越来越虚弱……我可能要去地下通道了。
我想起了十几年前,第一次用土埋葬同事尸体的自己。
那时的我,大概没想到,我会死得这么晚,死在地下通道里,连埋我的人都没有吧。
我想念你做的麻婆豆腐,萍萍。】
……
苏明安继续翻阅着。
后面都是写信者的同事们,一个接一个死去的信息。
最后一页,是一段简短的文字,墨迹很浅。
……
【萍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