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作为一个一直秉持着所谓‘灯塔理论’的家伙,你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
雪花飘落。
伴着缤纷的室外彩灯,白色的羽毛漫天飞舞,落在静止的人们身上。
吕树并未松手,只是盯着诺尔,等着他的一个回答。
“……那么假使那些孩子愿意呢?”
片刻沉默后,诺尔开口。
他看上去显得极为疲惫,像是一下子疲惫了许多,血丝涨在他的眼底,他的手腕已经被勒出了红印。
“那么假使,我能带给他们未来,带给他们幸福呢?”
他又继续说着:
“吕树,你只听见了‘人体试验’四个字,却根本没看到故事的开头、过程、及结尾。你妄自觉得我是错的,却根本没有了解事情的全貌,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孩子没有自主判断的能力,而你有能力诱骗他们。”吕树说。
诺尔笑了一声。
面对着爆发的弹幕,以及他人聚集过来的视线,他笑得云淡风轻。
“吕树。”他轻声说着:
“你根本不会明白那些孩子们的心情。
你或许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在你对于他人好坏与否的评判之中,无法理解这些孩子的苦难。
这些孩子……他们生活在无法脱离的灾难之中,他们或许没有了亲人,或许失去了朋友。于是,他们被迫生活在主神世界的孤儿院里,如同一具无灵魂的尸体一般,和根本不相识的新朋友过着重复的日子。
我理解他们的痛苦,我与他们被束缚的灵魂交流。
一部分的这些孩子们,亲口告诉我——他们不愿意被关在这里,他们要参与游戏,要下场,要去体验更多彩,更刺激的世界。哪怕因此,他们尚如白纸的情感将被扭曲,他们未曾见过世界的双眼将被污染。
我满足了他们,我将他们带出孤儿院,我将他们带入新世界,我实现了他们的愿望,我告诉他们,副本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玩家要学会怎样战斗。
我教会他们,事事需要等价交换,于是,我收取了他们身体中的一部分,作为代价,完善自己。
……我并不为此感到愧疚,也不为此而该承受罪恶。
我帮助他们成为他们向往的人,带领他们走出束缚,走出无知的生活。让他们避免在一年的世界游戏结束后,依然是一名无法自保的,被束缚了羽翼的普通孩子。
他们在新世界的庇护下,生活在灿烂的阳光下。
却有人觉得,我是个恶魔,诱拐了他们寄存在孤儿院中,如同物品一样的孩子。
……但即使是没有强大判断能力的孩子,也不该由别人代替他们去选择他们的未来。
我并未诱导他们,我只是单纯的询问罢了,我并未为自己的私心而说出半句利益化的言语。
而事实证明,现在这些孩子,将不再是被捆绑在他人身边的物品。
他们生活得很好。
或许,他们成为了冒险玩家,或许,他们成为了装备锻造师,或许,他们成为了极其优秀的信息检索者。
他们的潜力,不该被他们的年龄束缚。
在我做出这些决定之前,我便已经做好了被揭发的准备。
而或许对我来说,这并不算“揭发”,我并无罪过。
我已清晰地判明我的立场,并为此容纳这些无辜的孩子们。
我教会他们成长,成为他们的人生导师。
从此以后,能决定他们成长的,只有他们的能力和幸运。
没有人应该成为理所应当的逃避者,除非他们自己心里愿意。
而一旦他们决定为了这片热土而努力,我便满足他们,
死亡不会因为谁是小孩,而就此放过谁。
拍卖会的那场爆炸,吕树,你觉得会没有无辜的孩子为此消亡吗?
如果他们当时是一名拥有自保能力的玩家,他们的生命会为此无意义地消失吗?
那么为此指责我的你,是否能为他们无意义的死亡而负责?
既然不能负责,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拽着我的手,指责我?
人类的强大和生长,建立在他们对于力量和未来的渴望上。
……而我教会了他们这些。
我使得他们得以自然生长。”
……
诺尔说这段话时,语气很静,语声很缓。
所有复杂的情绪糅杂在一起,通通映射在了他一双通透的瞳孔中。
他看向吕树的眼神,前所未有地平静。
没有被揭发的羞恼,也没有被指责的愤怒。他只是面对着夜空的雪色,说着这些话,像是并未看到汹涌的弹幕一般。
此时夜色显得很静。
……只剩那个绿发女人还在尖叫。
“——你承认了!你承认了!你承认你诱拐了我的弟弟妹妹,拿他们做人体试验,你承认了——你活该被惩罚,被谴责,你这种对孩子下手的家伙,根本没有资格成为顶尖玩家——”
“闭嘴。”
诺尔抬起头。
他原先如镜子般平静的眼眸里,此时满是突然涌出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