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镇子上的每一个人那样——虽然,这些都是父亲告诉我的,但我也这么认为着——我不会后悔,绝不。”
苏明安看着执着到诡异的茉莉。
他猛然想起来,他的任务是揭露茉莉的罪恶。
那么,面前这个看起来单纯的少女,是不是没有那么简单?
他有些犹豫,而后听到了门外传来的钟声。
“吉时已到——”
他听见了镇长的呼喊,镇长在催促他。
夜色一点点浓密下来,房内红烛摇曳。
巘戅综艺文学戅。茉莉站起来,她身上的首饰晃着叮叮当当的声儿,手腕上的金圈环着光。
“泊里……哥哥。”茉莉走近:“送我上喜轿吧。”
她的语声极轻,玻璃质般清脆:
“——我是真正爱TA的。”
她近乎于虔诚地这么说着。
苏明安突然发现自己又无法掌控身体了,自己正在上前,转身,背起她。
茉莉的身体瘦瘦小小,露出在肩上的手指极白,像是一直被关着,没怎么经历阳光。在抱起她时,他感觉自己像是抱起了一只骨头架子。
系统语声似旁白一般在耳边响起。
这一次,时间没有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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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并没有任何选项浮现。
苏明安看着自己背起瘦瘦小小的茉莉,一步一步向外走着,而后,走下铺着艳红地毯的台阶,走向等候在门口,血红灯笼下的喜轿。
他看着那被掀起布帘的喜轿,暗色的内里像是一张张开大口的凶兽。
他行在路上,像背着少女送她去那凶兽的口里一般。
他将茉莉送进轿子,看见布帘合上。
在最后一刻,他看见茉莉掀起盖头,那一双天海一般纯然通明的眼睛,正望着他。
她在笑。
笑得很幸福。
她或许是真的为这桩婚事高兴的,但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
“起轿——!”
轿夫扛起喜轿,飘着红绸的轿子在雪夜里渐渐离他远去,他立刻想跟上去,身子却不听使唤。
一旁的镇长,看着他,龙头拐杖在血色灯笼下镀着一层深红的光。
“泊里。”镇长眼神深邃:“不要阻挠她的幸福。”
镇长的龙头拐杖插在了他的面前,这似乎是一种规则,他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苏明安站在原地,他的眼神阴沉极了。
……他已经大概猜测到,关于茉莉将要经历的一切了。
“米切尔。”苏明安开口,他不再用“父亲”称呼他,连半点亲昵的语调都不想掩饰上:
“——你们的镇子,真是令我相当恶心。”
他等了片刻,没等到镇长的回应。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直到雪地松动,直立着的龙头拐杖倒地,他才终于能动了。
他迅速转头,果然看见镇长的身影早就完全消失了。
冬夜的寒风吹过他的脸,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寒冷。
他立刻迈开步子,迎着满面的寒风朝着记忆中的祠堂跑过去。
他一路看见了燃放殆尽的烟花和只余残羹剩饭的酒席。
他一路看见了满天洋洋洒洒的雪……雪花像鹅毛一样披落在他身上,冰水几乎将他整个人都覆盖住了。
他甚至还看见了被丢弃在门前的红绸布,织布的姑娘们不见了,喜鹊般的叽叽喳喳消失,夜色里只有他踩着雪的奔跑声。
广场上,只有各家各户门前的红灯笼还亮着,摇着,像一对对狼的眼睛。
“——一拜天地!”
不知何处响起了这样的喊声,伴随着一阵祈祷声。
像是一开始刚到特里里镇,听到镇民们放逐时的祈祷声一样。那声儿带着些晦暗的腔调。在雪夜里奔跑时,他听见两边人们的祈祷声连成一片,挨家挨户地传递出来。
整个特里里,都被笼罩在这阵祈祷声中。
“——二拜,高堂!”
语声还在继续着。
夕阳已经完全消退。
夜幕如锅盖般将镇子笼罩。
他突然听见了唢呐,高亢悠扬的唢呐,穿透力极强,扬了半个镇子,将埋葬在这所镇子里斑驳的往事都悠扬起来,像是吹奏着喜乐,又像是一声声尖利刺耳的哀嚎。
——似喜似悲。
“——夫妻,对拜!”
语声还在继续着。
他一路奔跑,冲向了记忆中的祠堂,在踏入那条街口的一瞬,他听到了一声传递出来的,镇民们有些嘶哑的喊声:
……
“——愿特里里得以重获新生!”
……
苏明安冲到祠堂前,他看见门外围着一些五大三粗的镇民们,似乎想要阻止他。
他立刻空间位移,闯入祠堂之内,看见了眼前的景象——
艳丽的,大红的红嫁衣,被完整地掀落开来,摇晃在裙尾的飘带,如同烈鸟拖着火的尾羽,像是一瞬抖落了满嫁衣的星火子。
村中众人的呢喃声恍若穿透了湿冷的墙壁,窗外的雪点巴掌般地扇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