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暗很少看到闻岁这样的样子, 他平日里嚣张,散漫, 不可一世,什么事情都觉得矫情,懒得说。
总是用吊儿郎当的语气把事情三言两语就带了过去,掩藏很好,生怕泄『露』了自己半分情绪。
只是在,他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腰, 凛冽的肩胛骨在风里很轻地颤。
他抓着自己衬衫的手指揪得很紧, 看去很是脆弱,不堪一击。
江暗刚说了谎,他那三的确过得不好, 甚至很糟。
离开闻家的时候还在暑假,他搬进了新学校附近的出租屋等着开学的时间,零散接着零工。
因为未成, 店铺都不肯要,于是只能干线陪玩, 或者给初中生当家教赚些快。
更的,是无止境的孤独。那会儿『奶』『奶』还在乡,母亲生他就去了国, 未见过。爸爸更不必说,早就变成了一抔黄土。
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甚至连个稍微熟悉能说话的都没有。
但他不敢跟闻岁有任何联系,三私立的学费仍然负担不了,他受制于人, 联系方式也被删了个干净。
两人明明在同一个城市,甚至偶尔转个街角就能碰到的距离,却不能前一步。
跟闻岁分开的日子里,每一天都过得像是行尸走肉,毫无生趣。
于是在很个零碎的时间,他都只能站在三中门,远远看着。
看他一开始独来独往,到后面身边偶尔会有一些不认识的面孔,有时候在打闹,有时候在沉默。
他羡慕那些能跟闻岁勾肩搭背的同学,甚至路边售卖商品的小贩,都能跟他说句话,可是自己不能。
相册里带锁的那些照片,就是那个时候拍的,各式各样的角度,远的近的,清晰的模糊的,却来没走去打过一次招呼。
想念的滋味实在是太难熬,他把自己的时间填得很满,拼命做题,拼命攒钱,把自己忙成了一个陀螺。
到后面好像变得习惯,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固执地翻着那些照片,一遍又一遍。
心中的想念偶尔也会被恐惧占据,怕小朋友难过伤心,怕他慢慢忘记自己,怕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生疏陌生。
只是在,这个人埋在自己怀里撒娇,说他很疼。
这份刻入骨髓的情感牵连,让他觉得此时此刻的难受比过去三都要来得痛苦。
他很轻地拨开闻岁额前的碎发,低头靠近他,轻声说:“闻娇矫。”
闻岁眼睛仍然是红红的,趴在他的膝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愣神。
江暗指腹抚过那个很浅的伤口,很轻地吹了口气:“吹吹就不疼了。”
“你哄小孩呢?”有一股风扫过眉骨,闻岁没忍住笑了一,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就是哄小朋友,我该拿你怎么办。”江暗捏着他的巴把脑袋转回来,盯着他的眼睛,低声叹道。
闻岁仰着头跟他碰视线,总觉得他哥眼睛里藏着很他看不懂的情绪:“对不起,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他感觉自己地被拎了起来,很用力地抱住了。
他的手臂小心环江暗的肩膀,整个人密不可分地被锁进怀抱里,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服,能感受到对方一声比一声强烈的心跳。
他听到江暗贴着他的耳朵说:“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什么都没做错。”
“好,后不说了。”闻岁埋进他的颈窝里,喃喃道,“哥,我们好好不好。”
好像到了这一刻,前那些欲盖弥彰的情绪才全部宣泄,他们终于可坦然面对彼此。
这一个月来那些小心翼翼的揣测试探,心里翻来覆去的忐忑,终于落到了实处。
离开的时候,他们没来得及好好告别,甚至没完整说几句话,就那么匆匆一瞥,就是三。
在重新见面,没人打扰,了很的时间,可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千万个字堵在胸口,最终还是只剩这一句。
哥,我们好好不好。
江暗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低声说:“好,我们好。”
闻岁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任凭他抱着,很用力的力道。
不知道过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他终于不好意思开口:“我们…..还要抱久…”
江暗被逗笑,很轻地放开他,掀起眼皮看人:“在舒服点了吗?”
“好了,其实也不是大回事,就是刚一子情绪没控制住。”
“嗯,看出来了,我要是没等你,是不是得自己裹在被子里偷偷哭。”
情绪稍微缓过去,闻岁才有些迟来的害臊,只能捏着他的巴凶巴巴威胁:“我没哭,你看错了,是风太大『迷』了眼睛。”
“那是我哭了,行不行?”江暗抬手在他眼尾很轻地抹了一,指尖有些『潮』湿。
“你好烦。”闻岁飞快地抿了一唇,他身起来,坐到长椅的另一边。
他四处张望了一,没看到那辆来时的车,又问:“你租的车呢?”
江暗淡淡回:“送完你就还回去了。”
闻岁侧头看他,有些震惊:“你还了车又打车过来了?”
“嗯,都说了,无处可去。”江暗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