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苦涩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方才没有顺着他们的心意,让他们有些失望了。
可他并不后悔。
若是当真顺着他们的心意,以这些士兵露出的杀意,说不得真的会做出夷人三族的事情。
可真的有必要如此?
那贾正做事是很过分,可终究只是折辱了他人,并不是什么泼天的坏事,没必要累及家人。
贾正死了,此事到此为止,刚刚好。
林夕看着前方与李松有说有笑的士兵,有些无奈,此时的自己,好像是一个外人。
一旁,吕良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尴尬,宽慰道:“殿下不必在意,他们只是一时觉得气不顺,过段时间就好了。”
林夕垂下眼眸,问道:“吕将军,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太仁慈了,该将此事追究到底才对?”
“不是。”吕良答道。
林夕看向吕良,后者目光平静,面无表情。
林夕沉默了片刻,再次垂下眼眸,说出来自己的心里话,“我明白,你也有想为李公子出气的心思,可那贾正终究只是折辱了人而已,并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人死了,事情也就该消了。”
吕良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林夕压低了声线,几乎微不可闻,“若是当真顺着他们的心意,以他们流露出的杀意来看,说不得真的会做出夷人三族的事情。”
吕良没有抬头,不发一言。
林夕转过头,盯着吕良,缓缓说道,“他们都是南疆人。”
“殿下…”吕良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林夕看着吕良,直言不讳“吕将军,你若是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便是,不必藏着掖着,也不必给我留什么颜面。”
吕良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殿下,你不妨猜猜看,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愤怒,有那么重的杀机?”
“是因为他们看到李大将军的独子身犯险境?”林夕猜测道,他知道李玉堂爱兵如子,在军中威望极高。
“不是。”吕良心摇了摇头。
“是因为那些人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举动刺痛了他们?”林夕又猜道,他知道南疆多数富贵人家,大多都有修炼资源和法门,很少参军,只有贫苦人家的孩子,买不起修炼资源,才会参军谋求出路。
“也不是。”吕良再次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林夕微微皱眉,他实在猜不到。
“因为那些人,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吕良回答道。
林夕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吕良也不解释,反而继续问道,“那殿下可知,吕某参军一十八年,身边曾经战死过多少袍泽?”
“不知。”
林夕略作思索,如实答道:“我自幼在王府长大,长大一些又在各地斩妖历练,极少接触过军中之事,只是隐约听人讲过,军中死亡率极高,但具体如何,并不了解。”
吕良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公子可知,像我们这些参军之人,所做何事?”
林夕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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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南疆多妖灵作乱,尤其是新开辟的西部三州,更是毗邻十万里蛮荒大山,多有妖灵出没,扰乱边境,陈威的三十万大军常年驻扎在那里,正是为了抵御时常发生的妖祸。
除此之外,静州也毗邻一处大泽山,时常有妖灵出没。
与周边蠢蠢欲动的其余藩王相比,南疆时常肆虐的妖灵,才是真正的大祸。
南疆有将近一百五十万修士大军,足足有七成,都在抵御肆虐而起的妖灵,与周边蠢蠢欲动的藩王对峙的,不足三成。
他凝目望向吕良,有些疑惑吕良为何突然问起这些。
见状,吕良也不再追问,解释道:“殿下要知道,我们多数军士的职责,便是将那些妖灵,抵挡在城墙之外,使得境内百姓,不受妖灵迫害,为此我们每年都要死很多人。”
“末将参军一十八年,在这期间,我手下士兵几乎每五年都要换上一茬,当年与我同营参军的上千个袍泽,足足死了八成有余,这还不算失踪的,残疾退伍的,要是都算上,估计九成也有了。”
“就这我们静州的死亡率还算低的,那新开辟的西部三州,更是每年都要死上三成,如此殿下可以算上一算,每年军中,要死去多少将士。”
吕良没有刻意压抑腔调,以至于声音很大,前方的那些士兵也能清晰的听见。
此刻,他们早已也停下交谈,竖起耳朵听着后面的动静,李松左臂搭在一名士兵的肩膀上,不发一言。
吕良看了林夕一眼,继续说道:“那我们死这么多袍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身后的家乡,不被妖灵践踏,让那些百姓能够安稳生活?”
林夕沉默了,南疆近年来境内安稳,极少有妖灵出没,可这安稳的背后,是那些将士的累累白骨。
吕良脸色开始愤愤不平,“可我们拼死守护的和平盛世是什么样子?那些富人、权贵,连底层人民辛苦赚取的血汗钱都嫌脏,还骂他们臭鱼烂虾,下等贱种,甚至被他们打死了,连伸冤的地方都没有。”
吕良努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