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有什么可为难的……”
我再一揖到地,然后看着她慢慢开口,语音清缓坚持:“您错了。三殿下治军,向来军纪严明,其中第一条便是不扰民。行军打战之时尚能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卤掠’,现如今,穆钦如何能违反军纪占您房钱。所以我说,请老板娘千万别让我为难。穆钦一个人事小,坏了三殿下军纪可就事大了。”
“这……”她面露难色,急迫万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知邺城民风淳朴,这老板娘又是个仗义热心肠,若真就这样走了,她必然要懊恼上几日。
于是微微笑道:“身在邺城,老板娘还担心没机会为国家尽一份心吗?这几日我在你这‘半溪’,算是明白什么叫‘邺城烧酒到半溪’了,果真是名不虚传。如今这天寒地冻的,行军将士都需要烧酒暖身,待我回去秉明了三殿下就到你这大量采购,可好?到时候老板娘可不要藏着不舍得拿出来啊。”
如是说了,她方高兴起来,笑道:“穆小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最好的酒给你们留着!”
我笑着与她道别,出了门,先帮疏影紧了紧她身上的狐裘披风,确信不会受凉了方问道:“可还有力气骑马?不行的话我去前面给你雇顶轿子。”
她笑起来:“吃过药又睡了一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知道可以见到三殿下了,这病啊,早好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她双颊依然红透,知道这病势仍旧还在,不过她既然有力气开玩笑了,这精神看起来也不错,想必慢慢的骑到官府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想着,方扶她到那紫燕骝跟前,抬眼,却正撞上秦昭静静的注视。
他见我看他,也不惊慌,只是重又静静垂下眼眸,依旧不说话,只是沉默着伸出手臂给疏影。
疏影扶着他的手臂一借力,稳稳的坐到马上,秦昭转身牵了“逐风”过来,我轻巧的跃上,待坐定之后才发觉秦昭在马前来不及收回的右臂。
不由得有些尴尬的朝他笑了笑。
他看着我,突然极淡的弯了弯唇角,不知道是在笑我还是笑他自己,那笑却如月下昙花一般,瞬间点亮了他清竣的面容。
我微微一怔,待要细看,他唇边的淡淡弧度却早已逝去,再寻不到分毫,亦如昙花一般,转瞬即逝。
他转身利落的跨上自己的马,沉默着等我的出发的示意。
我微微笑着点了下头,于是三个人便策马缓缓的向邺城官衙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