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为她辩护。”田明提高了音量,“不论情况对常芝多么不利,她也绝非凶手,因为常芝不可能杀死杜松。杜松遇害的当天,她跟我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听到杜松的惨叫时,她就在我的身旁,又怎么有办法杀死杜松?”
“我反复读了许多遍那份证词记录。”田春达坚定地说道。“因此才希望你能合作。”
“莫非你认为我为常芝做了伪证?如果你们如此怀疑,那就大错特错了,我的证词并无半句虚假。”
“起初警方怀疑你做了伪证,因为杜松死时,旁边只有你跟常芝两人,只要你们事先套好供词,就有可能编出任何巧妙的伪证,但如今警方并不认为你做了伪证。”
“我本来就没有
说谎。”
“然而,有可能你在证词中遗漏了些什么,这是很有可能的。”田春达紧盯着田明的脸孔,将背部靠在椅背上的郝东刑警也凝视着田明。
田春达又说:“警方认为,当天的案件是由凶手一手精心策划的。凶手按照计划选择红枫山做为杀人现场,同时将杜松诱至当地,而且还选择了你来制造不在场证明。”
田春达只使用“凶手”一词而未指名常芝,然而,很显然他是一面在脑子里想着她的名字,一面叙述。“换句话说,警方认为你是被凶手利用了。”
“常芝不是那种女人!”
“如果不是,那当然最好。但不论任何人,只要犯了杀人罪,警方都必须加以逮捕。”
“这我当然明白。”
“既然如此,就请你跟警方合作吧。”
“但常芝真的不是凶手。”
“在下断言之前,请你再看一遍你的证词记录,好吗?”
田春达取出一份打字的文件,摆在田明面前。
田明瞄了文件一眼,说道:“再看也是一样,我并没有说谎啊。”
“这我知道。”田春达依然低声说道。“并非要你更正,只是请你再看一遍。”
田明莫可奈何地拿起文件翻阅。在扫描文件中的铅字时,十一月十五日当天的情景在他的脑海中鲜明地苏醒过来。
常芝的微笑、遍洒的晚秋阳光、满山的层层红叶、错误的路标、林荫小道、常芝的白色毛衣、男人的惨叫声、杜松的痛苦神情……这些景象-一掠过他的脑海。
证词记录上并无疏漏,不,只有一处疏漏,但他认为那是私事,与案件毫无关系。
“如何?有什么遗漏之处吗?”田春达问道。
“没有。”
“真的吗?不论是多么小的遗漏,也请你告诉我,好吗?”
“记录上未记载我
替她拍照一事,但这是私事,没必要写进去吧?”
“不,还是请你说出来。你给常芝拍了几张照片?”
“只有一张。”
“地点呢?”
“在林荫小道中。她的鞋子里跑进了小石头,我趁机拍下她蹲着取出小石头的镜头。”
“林荫小道中吗?”田春达的神情变得凝重。“请再详细说说当时的情景,好吗?那一带很狭窄,应该容不下两个人并肩而行吧?”
“我走在前面。”
“然后呢?”
“我朝后头说话,却没听到回答,转头一看,发现她正蹲在地上,她说小石头跑进鞋子里。由于她的蹲姿十分好玩,所以我便拍了一张照片。”
“这么说来,在你说话与转过头的这段时间,常芝并不在你的视线范围喽?”
“当然啦。”田明鼓起脸颊。“那段时间只有两、三分钟。再说,杜松被杀是在我跟常芝穿过林荫小道之后,那时候的两、三分钟应该与此案无关。”
田春达默默考虑了一会儿后,说道:“其它还有什么忘了说的地方吗?”
“没有。”田明用僵硬的声音答道。“总之,杀死杜松的人不会是她。如果警方将她逮捕,那么我会站上证人台,为她的清白作证。”
“在谜团未完全解开之前,警方不会逮捕常芝。”田春达镇静地说道。“只是警方觉得十一月十五日的案件有可能是常芝一手导演的。警方认为,选定红枫山及错误的路标全是为了谋杀杜松实而精心策划出来的,警方打算证明这一点。”
16
田明再次来到红枫山,他要勘察上次与常芝来这里拍照时的情况。
走到一处田明停下脚步,常芝的鞋子跑进小石头的地方大概是这附近吧,他想不起正确的位置。田明蹲在枯叶上,由于枯叶堆积得很厚,所以地面被遮盖住了。
那天常芝穿着双乳白色的低跟鞋,鞋子看起来很合脚,但也不能就此断言不会有小石头跑进鞋子里。
然而,田明的脚底下全是枯叶,根本看不到一颗小石头。
他用双手扒开层层枯叶,赤褐色的地面露了出来,但全是黏土质的土地,找不到任何一颗小石头。
田明的脸上浮起一抹惊慌。他慌张地站起来,环视四周,试图寻找一处小石头较多的地方,但在林荫小道中净是枯叶厚毯,找不出任何可能造成小石头跑进鞋内的地方。
难道连小石头跑进鞋内也是谎言?
田明拍落沾在裤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