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深迅速把她的肩膀压了下去,对外寒霜覆面的少年将军现在露出了罕见的温柔,“别乱动,你受了些风寒,现在应该好好暖着,休要再去外面。”
白锦言皱眉点头,“五妹,你可千万仔细着些,哥哥魂都让你吓没了。”
太真实了。
白羡鱼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大哥,四哥,现在是乾元多少年?”
“妹妹这是睡糊涂了?现在乾元十六年了。”
乾元十六年。
她刚刚及笄。
大哥还未曾因功高震主发配边疆,与父亲一般战死沙场。
二哥还未被抄家,三哥还未被歹人暗杀于牢狱,四哥还是这般皎皎君子,也未曾被流放,至死不得相见。
上天这是……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白羡鱼眼睛一眨,落下泪来。
白檀深见状,拳头在身侧攥紧,“怎么哭了?难道是谁趁着我们不在欺负你?”
白锦言也气愤道:“你告诉哥哥,哥哥我身手好,看我不把他打成落汤鸡!”他妹妹自小是被宠着长大的,一丁点气都未曾受过,现在又是落水,又是落泪的,可真是心疼死他了。
白檀深眯起眼冷凝着白锦言,“叫你照顾妹妹你就是这样看着的?要是妹妹有个什么好歹,我就打断你的腿。”
白锦言委屈巴巴地看着白羡鱼,他临时被夫子叫去抄书了,“要是妹妹能装进口袋就好,我随时捎着,就不怕出意外了。”
白羡鱼忍俊不禁:“是我自己不小心。”
两人劝说的话卡在喉咙里,狐疑地看着她。
白羡鱼却好似松了口气,轻轻笑出了声。
十日后。
麓山书院。
“都十日了,将军府那位怎的还不来?”
“听说是因为落湖染了风寒,前天她三哥下了朝,亲自来告的假。”
“无缘无故怎会落湖?”
众人的议论声传到书院右侧一角。
男人倚着墙,长腿微曲,身着玄色织银云纹箭袖,袖口镶绣着金丝腾云纹滚边,遒劲修长的小腿被玄色青缎朝靴包覆,青碧流云纹宽腰带束紧,腰身劲硕有力。
他眼皮轻阖,如霜雪冷然,这么倚着墙,竟是说不出的俊美无俦,狭长的凤眸冷意凛然。
白羡鱼一进书院,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
她略微有些失神,但很快就收拾好了心绪。
也不怪京都各家世家大族的小姐,甚至连圣上盛宠的七公主都对谢行蕴趋之若鹜。
谢行蕴能令她如此着迷,这副蛊惑人心的皮相功不可没。
可她这一世,不想争了。
也不想要谢行蕴了。
“羡鱼你来了!”
“身子可有好些?”
谢行蕴的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他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打量被众人围着的女孩儿。
她穿着缕金挑色纱裙,外罩软毛织锦披风,乌发如缎,向后挽成了一个垂髫分肖髻,只用一只镂空扭珠步摇别着。腰肢不盈一握,五官绝美,肌肤白的几近透明,许是因为天寒又受了风寒的缘故,整个人娇柔窈窕,我见犹怜。
谢行蕴脑海中忽然忆起,白羡鱼曾经不怕羞地拉着他的衣袖,倾国倾城的小脸浮现一抹嫣红,可依旧强忍着羞意,期期艾艾地望着他——
“……好歹我也是他们说的京都第一美人,你若是不肯娶我,那我可就要被旁人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