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在门边低头站着，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良久，陈桦恢复神色，板着脸在书案后一坐，道：“去，去把玉哥儿抱过来！”
“啊？”小厮疑惑地抬起了头，不免觉得不妥，缩了缩脖子后小心翼翼地开口：“二爷，这会儿想必玉哥儿都睡下了……”
“叫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话？”陈桦一本书给小厮扔了过去，正中小厮怀里。
小厮捧着书还了回去，把这事也赶紧应了下来。
与此同时，陈清所在的静月堂灯火还未熄。
因玉哥儿的缘故，陈清院里总是有一股子药香，此时陈清正坐在床边给躺坐着的玉哥儿喂药。
床边不远处的烛台将陈清的身影照的更加消瘦，连拿着汤匙的手都细得病弱。
“玉哥儿，阿娘不求你功名利禄，只求你平安，日后你外祖父再让你用功，你累了就歇会儿，别再累得晕过去了才知道歇。”
面对陈清的温柔絮絮，陈玉倒是有自己的想法，还不等说话，一口药喂了过来。
他喝下后道：“阿娘，外祖父说我若是将来有功有名，才能给阿娘好日子。”
“傻孩子。”
陈清伸手摸了摸陈玉柔嫩脆弱的小脸，温声：“阿娘这不过得挺好的？这外头凶险，连个安稳的日子都没有，你若是想阿娘过得好，就别让阿娘忧心。”
她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怕自己的孩子将来真入了官，她也不想拿洛儿的婚事去给她的孩子铺路。
就算将来当了官，对陈家来说也是百害无一利的事。
“姑娘，不好了，二爷的人来了！”老远便听到声音，紧接着一丫鬟跑了进来。
屋内人的面色顿时紧张了起来。
陈清知道自己也没办法，于是只能闭眼沉了一口气，开口：“给玉哥儿换衣裳。”
“阿娘，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外祖父也是为了我好才让我用功。”穿衣裳时，陈玉不忘安慰陈清。
陈清眼里含着泪，没有说话，只是轻点了点头。
从前她也有反抗她的父亲，可最后的结果换来父亲的一句：不想再家里待就出去住。
她本欲搬出去，但父亲不许她拿一点东西离开，甚至还威胁说：你祖母年纪大了，她老人家禁不起你折腾。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在陈家，不过是个借住的罢了。
她本想有骨气些，可她还有玉哥儿，这不允许她有骨气。
“阿娘，不哭。”
陈清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细致的给陈玉穿衣，最后裹上挡风的斗篷才道：“送玉哥儿去吧。”
陈桦身边的小厮捧竹早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了，见到玉哥儿出来后就赶紧将人抱着回去，不敢耽搁了时间。
毕竟少耽搁一会儿，这玉哥儿就能早些休息。
到了书房之后陈玉对着那书案后有些打瞌睡的人拱手作揖：“外祖父。”
“嗯？”陈桦惊得直起了身子，伸手抹了一把脸后才看向陈玉。
这玉哥儿，看起来又瘦了些，他有时候真不想把希望托付在这么一个孩子身上。
但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可托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