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极响,打得刘知远身子歪斜,有那么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后面替上了持续不断的嗡嗡声。
那白净的脸颊不出一息就红了起来,随着颜色越来越深,耳畔的噪音也小了不少。
“你这个混账东西!”
相比于刘知远重新跪正的淡定,他爹刘文正已经是崩溃了,一张上了年纪的脸因挤在一起的五官多了几条皱纹,说话的声音也带着那么一丝哭腔。
半垂腰,一只手撑着膝盖勉强站稳,另外一只手指着跪着的人颤抖不已,发颤的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到底是养了个什么东西?好好的儿子!怎么就养成了这样?
从前谁人不羡慕他有个好儿子?风雅少年,虽有些傲气,可有那文采斐然的资本。
是京城新一代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
怎的到如今变成了杀人犯?还是为了一个……一个已婚的公主!
这说出去不仅丢命,还丢人!
羞先人呐―――!
“我……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你……你是要气死为父啊!”
刘知远将头磕下,道:“求父亲救救儿子,儿子不想死,如今安王有了儿子的把柄,随时都能要儿子的命,也能要刘家官途气运。”
“你还有脸说?我……”刘文正说着话就对着书房寻视起来,一眼就看见了砚台。
“我砸死你个混账东西!”当手中砚台脱了手时,刘文正那后悔的劲就占满了全部,连气都瞬间被自己的冲动行为给吓没了。
可那砚台已经停不下了,这一砸,不死也得傻!
随着一声响动,那砚台落在了地板上,发出闷沉又厚重的声音!
显然是没有砸中人,这还得多亏刘知远反应速度快,一侧身子躲了过去!
虽然没砸中,但刘文正的心跳像风卷起来的浪一样一茬接一茬,始终是无法平静下来。
他再气,可那也是他的儿子。
从能抱在怀里像只耗子一样的大小的婴儿,再到能骑在他肩膀上笑得咯吱咯吱的孩子,再到如今这跟他一样高的少年。
他苦心培养的儿子,如今却走上了歧途,任谁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沉下一口气后,他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想了半天后问道:“可是那个公主勾引你的?”
这安王的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有驸马的人了,还不守妇道勾引他的儿子。
少年血气方刚,不经世事,哪里受得了情事上的诱惑?
说不定这杀害驸马之事,就是这安国公主撺掇着他儿子做的!
这个想法并非是他维护自己的儿子瞎想,安王!这安王抓住了他儿子的把柄,只怕是那姐弟二人合起伙来算计!
目的也不过是想让他这个吏部尚书臣服与安王!
真是卑鄙!
“是儿子勾引的公主,公主不喜欢儿子,喜欢玉谨丞,年三十公主把儿子赶了出去,儿子吃醋,就杀了玉谨丞。”
刘知远说得坦坦荡荡,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也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好。
事实就是这样,他实话实说。
就算一开始是阿凝认错了人,但他明明能推开阿凝,明明可以转身离开。
但他没有。
或许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但第一眼也只是惊艳罢了。
不过从那天桃花林发生的事以后,他对阿凝的感情便越发不可收拾。
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耻,但他愿意做那个可耻之人。
不是为了阿凝,也不是阿凝的错,他只是为了他自己而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