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刻钟过去了,王映在一旁低头站着,静静地守着安王。
一柱线香燃烬,只剩下残烟飘渺,最终消散在空中。
塔~!
轻微的响声让王映抬起了头,看去时才发现王爷已经将毛笔搁在了青花瓷笔搁上。
“王爷。”王映启声,一般王爷书写不下一个时辰是不会停下来的,今儿倒是反常。
燕旋凝视着书案上平铺的纸张,目光低沉,不知在想什么,一息之后,开口:“王映,备车公主府。”
“是。”王映拱手作揖,赶紧退下。
王映离开后,屋内只有燕旋一个人,似乎在那么一瞬间,燕旋挺直的肩膀耷拉了下来。
方才一直静不下心来,写的字也总是会被墨晕染,成了一块黑色的斑,看上去就像一块烂了的孔洞。
伸手去摸那块放在桌角的玉佩,只握住了一手冰凉。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
“呵!”
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将手中玉佩又紧了紧,白玉骨节染上了烟霞,似要将其捏个粉碎才肯罢休。
……
御街。
“哎呦,那不是咱们笑王的马车吗?哈哈哈……”一街上摆摊的小贩忍不住笑了起来,方才还在跟旁边的男子讲这笑王的往事,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
“这面皮够厚的,这些年人家活的跟个没事人一样,我看那挡子事多半真,不然人家也不能不在乎。”
“可不是?”
这些话的声音并没有遮掩,甚至是扯着脖子对着安王马车喊的。
在马车外跟着的王映听得火大,但也只能握紧手里的剑。
王爷脾气太好了,也太纵容这些刁民了。
这些个刁民知道他家王爷不会摆什么架子,就算冒犯了王爷也不会跟这些刁民过不去,所以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若是王爷能让他去治一治这些人,想必这些人也不敢在当着面挑衅得瑟了。
但让他愤不平的还是王爷……太“窝囊”了!也太委屈了,忍辱负重这些年,王爷受过的苦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些人越说越起劲,口水唾沫横飞,黄牙展露,眼中淫光,手舞足蹈兴奋得不得了。
旁边亦是有嫌弃这帮人的,一个卖烧饼的中年妇人撇了撇嘴,在麻布围裙上擦了擦手,开口:“人家好歹是个王爷,说话不把门,小心脑袋。”
“呦,心疼了?你家爷们还在旁边呢,这就开始不守妇道了?”
“你!”中年妇人气得脖子和脸猛然一红,在四周找了一下,直接拿起了擀面杖。
“你干啥!想打人啊?”
砰!
“哎呦……!”
一时间御街最繁华的路段乱作一团,拉架的拉架,看热闹的看热闹。
众人只见卖烧饼的两口子合起伙来打旁边卖干货的黄牙男人。
那黄牙男人周边都叫他大黄牙,是个嘴巴极毒的男人,都四十多的人了,还打个光棍。
已经离得老远的安王马车依旧能看见那边的情况,王映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时不时地回头去看上一眼,直到禁军赶来,那边才安静了下来。
王映忍不住看了一眼马车窗帘,方才外头那般热闹,王爷也没有掀开帘子看一眼的意思。
他有时候觉得,王爷太过沉着了些,再也回不到当年意气风发少年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