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先是掀了眉毛,最后又说:“就这样死了啊?也太便宜她了。”
顾拂云抬头看了朱夫人,华贵妃虽然了,但太子还在呢,她这么公然表达自己的开心,会不会被太子穿小鞋?
大概知道顾拂云的想法,朱夫人笑道:“华贵妃身子健康,太医院的人都已收买了大半,好端端就暴毙了,显然是被暴毙的,我自然是要高兴的。”
……好像,也还有些道理。
但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啊。
看破不说破,是每位大家闺秀们和诰命夫人们的必备技能呢。
朱薇说:“现在可是三伏天呢,这华贵妃死了,娘是不是还得进宫哭灵啊?”
华贵妃位份仅次于皇后,又是太子的生母,如今殁逝,宫中是要举办盛大的祭奠活动,四品以上文武官员、外命妇,都要入宫祭奠,这种热死人的三伏天,绝对是一件苦差事。
顾拂云开始担心起自家祖母了,老太太今年六十岁了,虽然身子骨健康,也不知能否捱过去。
朱夫人说:“既然是暴毙,肯定是犯了别的什么错处。且等着吧,如果皇上要给太子体面,肯定会下旨的。不下旨那就再好不过了。”
顾拂云看着朱夫人,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就说得这样直白,也不怕我四处宣扬。
朱薇送顾拂云出府时,顾拂云实在忍不住,便轻声问:“伯父没有教伯母和姐姐,隔墙有耳吗?”
朱薇看她一眼,捂唇轻笑:“真是个傻丫头,我娘这是没拿你当外人呢。”
“可是,这些话也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啊。”顾拂云虽然才来这个时代几个月,已深深明白,天家私事,大家都怕祸从口出,隔墙有耳。就是亲近之人,也只是点到为止。
朱薇说:“我相信妹妹的为人,不会到处乱说的。更何况,咱们家虽然人不多,却与铜墙铁壁差不多了,谁敢在咱家偷听?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顾拂云四处打量,就是普通的墙围,普通的地砖,丫鬟小厮也没几个,府里侍卫更是鬼影子都没一个,这离铜墙铁壁是不是太遥远了?
朱薇神秘一笑,又轻轻点了她的额头:“真是个傻子。”
……
顾拂云带着轻松的心情回了顾家。
但回到顾家,老太太却是不轻松。
原来,在顾拂云回来的路上,皇帝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旨抄了华贵妃娘家沐恩伯府,华家男女老少,一百多口人,上至六十老夫人,下至三个月大婴儿,全都捉拿下狱,无一人幸免。
奉旨抄家的居然是大内侍卫统领楚锐,和禁卫领统梁晗。
华家不止抄家,举族下狱,甚至牵连三族,足足六百余人。
所有人都从中感到了不寻常之处。
显然,沐恩伯府必定涉及谋反,才会被帝王下令铲除。
连太子的面子都没有给。
失去了生母的庇护和外家的支持,太子的地位和声望也将受到沉重打击。
皇帝只有寿王和太子两个硕果仅存的儿子,寿王身有残疾,早已失去竟争资格。太子几乎是毫无悬念地被立为储君。
以往无论华贵妃与皇后如何斗法,皇帝都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给足了太子脸面。
此次不同寻常,大家很快就猜到,沐恩伯府谋反,太子是否也参与了?
顾拂云也在用她有限的政治细胞想了一圈,便安慰神色凝重的老太太:“祖母,这是好事啊。不然贵妃殁逝,外命妇还得进宫祭奠呢,这大热的天,不知要遭多少罪呢。如今看来,祖母是不用进宫受那份罪了。”
众人一听,可不是这个理嘛,于是气氛又活络了起来。
大热的天,大家都不愿进宫受那份罪。
老太太脸色也好转起来,笑骂道:“就你想得长远。”但很快又长长叹了口气,“储君不稳,朝堂必乱啊。”
顾家诸人心头又是一禀,他们都是经历了上一届夺嫡之争,因为被扫了台风尾,过了几年艰难岁月,要不是今上仁慈,恢复了顾家爵位,后果不堪设想。
大老爷顾高云说:“母亲,儿子不过五品的小官儿,咱们家也只是普通勋贵人家,只要安分守已,不参与任何夺嫡之争,想来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众人深以为然。大老爷只是五品的小官儿,二老爷外放未归,三老爷只是任的闲职,顾家姻亲旧故,大都只在中下层圈子里混,那些夺嫡的势力怕也瞧不上顾家的。
老太太点头:“老大说得对,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个稳。”目光缓缓打量儿子媳妇,以及孙子孙女,说,“从现在起,所有人务必谨慎言行,低调行事。”
……
与顾家的轻松不同,护国公府却是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一向不过问朝堂事的楚老夫人赶紧差人去打听楚锐是否回来,而楚夫人也是心跳如雷,一颗心怎么也无法安稳地放回原处。
她的二郎,可就是太子的人马啊。如今太子生母和外家出了如此大事,受影响最大的必定是太子。二郎紧跟太子步伐,太子要是不好了,她的二郎岂不要受牵连?
“二郎呢?二郎去哪了?赶紧派人去找。”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