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晋绥军营长好不容易在警卫的保护下逃进了吴家村,扭过头来,惊魂甫定之中,重新清点人手,这才发现队伍只剩下三百二十多人。
先前在镇子里被日伪军突然的反攻,消灭了六十多人,途中被日伪军追击,又牺牲五六十人。
“一连长呢?你们谁看到一连长了?”
晋绥军营长叫喊着。
接着有个排长垂着脑袋回答道:“营座,鬼子追得太紧,我们连长带人断后,让鬼子给俘虏了!”
晋绥军营长:“……”
“营座,眼下我们已经退守吴家村,吴家村周围一带地势开阔,咱们贸然冲出去,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就坚守在吴家村,说不定战斗还能有转机。”
晋绥军营长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干!
二连长,你带领你们连,在村口布置防御工事,给我顶住。
三连长,你立刻派人探查清楚村尾的情况,咱们留好撤离路线。
其他弟兄暂时散布在村子里,等到日伪军进攻过来之后,咱们借助村庄的防御,他嘛的,也和小鬼子干一场!”
“是!”
这晋绥军营长难得豪气一回,剩下的两个连长连忙应道。
可实际的情况是,二连长心底却在暗骂。
他太清楚自家营长是什么货色了。
让自己带队在村头顶着,三连长负责探查村尾的情况。
说不定,趁着他率领队伍和日伪军死战的时候,自家营长就和三连长趁机从村尾逃了。
在晋绥军内部,像这种军官与下属互不信任的情况,太常见了。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阎老板为人尚且多疑,向来是用人又不信人,对晋绥军内部的其他派系、军官,更是用的同时,又施加各种手段钳制、掌控、提防。
也难怪下面的军官们有模有样地效仿了。
在这种营长与连长都互不信任的情况下,最终造成的结果是。
这二连长率领队伍,倒是到村头做了防御部署。
虽然是相当简单的防御部署,可实际上,以二连手头配备的轻重机枪火力,
再加上日伪军的数量并不算多。
村头完全可以坚守得住。
只要这村头的防御工事不丢,日伪军想要在吴家村内消灭这三百多号晋绥军,基本上是痴人说梦。
可那日军小队长就像是看透了二连长的心思似的。
带着日伪军队伍赶到之后,那是直接开战即决战,一点儿也不含糊。
上来就一副拼命的架势,先是用几门掷弹筒朝着村头晋绥军二连的防御工事一轮猛轰。
炮弹持续了将近五分钟,紧接着在重机枪的咆哮下,日伪军直接拉开散兵线,发起了强攻。
那晋绥军二连长,一看日军这架势,哪还有心思防御?
又担心村尾方向,自家营长和三连长已经带着队伍逃了。
他当即下令舍弃村头的防御工事,退守村子中段。
就这样,日伪军顺利地将眼前这支晋绥军的人马,塞进了吴家村内。
那晋绥军二连长一路退到吴家村中段,正好与自家营长撞上。
营长大怒,正要骂人,后面三连长派的人也回来了,汇报道:“营座,情况不妙,村尾被小鬼子堵上了!”
“娘希匹,这些小鬼子,动作还真快,二连长,你小子怎么跑到这儿来哩?老子不是让你坚守村头嘞?”
二连长脸色一僵,跟在身旁的排长倒是连忙回道,“营座,鬼子的火力太猛了,村头的屋子都快被炸塌了,我们实在是顶不住,连长就让我们退守到村子里,再和鬼子打牵制。”
这小子,机灵啊!
二连长立马做出一副怆然涕下的模样,“营座,是我丢了村头的工事,您处分我吧!”
营长又骂骂咧咧了两句,可事到如今,还能怎么着呢?
无奈道:“行了,眼前就是枪毙你也没有用,村口已经丢了,咱们也只能继续坚守在村子中心区域了。”
说到这里,营长也是一声苦叹,望着身边的士兵们说道:“弟兄们,搞不好咱们今天怕是就要栽到这儿了。”
这番话说下来,周围都不想死的晋绥军士兵们,一个个神色无不黯然。
二连长想了想,心中一动,说道:“营座,您也不用太担心,小鬼子对咱们晋绥军的政策,一向不会赶尽杀绝,他们主要的矛头还是对付八路军。
特别是不久前八路军搞得一场破袭作战,更是成了日军的心腹大患,现在小鬼子只想稳住咱们,好抽出手来对付八路军嘞!
实在不行咱们就投降,鬼子肯定会留咱们一条性命。”
这会儿倒是机灵了。
二连长说完,听到可以活命,周围的军官们无不眼前一亮,士兵们则是神态不一,有的觉得耻辱,还有的则是面露希望。
晋绥军营长大骂道:“屁话,阎长官对咱们还不够照顾吗?每天饭让咱们吃饱,衣服让咱们穿暖,军饷就是比起中央军部队,也只高不低,你小子说叛变就叛变了?”
这的确是事实,也是晋绥军史上,极少发生叛变的缘由之一。